“都得死……”
……
……
“爺爺,夜深了,我們早點睡吧?”我盤腿坐在火炕上,左手持著油燈,右手護著油燈內顫顫巍巍的火苗不被夜風吹熄,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爺爺聞言轉頭往外看了看,隨即舒展開臉上的皺紋笑著說道:“不知不覺間竟然都這個時候了,不過這紙人今晚必須紮好,齊老三家的丫頭明天要出靈,這紙人明天要用的!”
爺爺一邊說著,一邊拿起了放在一旁的毫筆,說道:“畫睛是紮紙人的最後一步,用不了多久的,天賜,將油燈拿的近些!”
我聞言將手中的油燈往爺爺身旁湊了湊,然後說:“爺爺,這都啥年代了,咱家雖然窮了點吧,但又沒窮到用不起電的地步,為啥每晚還要點油燈啊。就連電視都不讓我看,我看用不了多久,我都要和社會脫節了!”
我不滿的嘟囔了一聲,爺爺聞言就說:“夜深了,神靈出遊,切勿驚擾了它們!”說完後,爺爺手中的毫筆猛然向前一探,沾滿墨汁的筆尖在紙人上一勾一挑,一對活靈活現的眼睛便出現在了紙人的臉上。
畫睛完畢後,原本看起來有些死板木訥的紙人忽然就多了一絲什麼,如果非要問我多了些什麼,我隻能說似乎是多了一絲……活人的神韻?
隻不過紙人的眼睛都是閉著的,從小到大,我見過爺爺畫睛無數次,卻沒見過爺爺畫過一次睜開的眼睛。
爺爺見我依然盯著紙人怔怔出神便含笑說道:“眼睛是一個人最重要的器官之一,它可以幫助我們辨別事物的真偽,觀察天地的變化,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這話不假。一個惡人無論再怎麼偽裝,但他的眼神,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偽裝的。”
“爺爺,為什麼紙人的眼睛都是閉著的?”我有些不解的問,爺爺聞言就說:“活人睜眼觀世,亡者閉眼安息。”
爺爺一邊說一邊將毫筆收了起來,“天賜,早些睡吧,明天還要起早給齊老三家的丫頭起靈呢!”
“哦!”我應了一聲,幫爺爺將被褥鋪好後,便走進了屬於自己的小屋裏。
我叫張天賜,今年二十歲,我是一個及其幸運,也是及其不幸的人。
不幸的是,我爸在我媽剛剛懷了我的時候便失蹤了,至今下落不明。而我媽在生我的時候因為是早產,所以導致大出血不幸離世了。
幸運的是,我有一個對我疼愛有加,一把屎一把尿把我拉扯大的爺爺。
爺爺之所以給我取名天賜,是因為我足足早產了兩個月,生下來後不足四斤,接生穩婆揚言我活不過一天,但在爺爺的悉心照料下,我一直活蹦亂跳的活到了現在。
爺爺說我這條命是老天爺給的,所以便給我起名天賜。
“秀秀這麼好的一個姑娘,怎麼平白無故的就死了呢!”我躺在床上,腦袋裏想的都是秀秀的身影。
秀秀在我們村是出了名的村花,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記著等她長大了把她娶回家當媳婦,我自然也是其中一個。哪裏想到,她卻在本該如花兒般盛放的年紀,突發心髒病,離開了這個世界。
“哎!”我忍不住一聲歎息,暗道這世事真是無常啊!
然而,就在我躺在床上,腦袋裏想著秀秀的身影輾轉反側無法入睡之際,忽然就聽一聲刺耳的慘叫聲劃破深夜的寧靜,響徹整個小村,而隨著慘叫聲落下,隨之而來的是一陣陣的犬嘯聲,那嘯聲雜亂,就好像全村的狗集體炸毛了一般,一個勁地叫個不停。
“爺爺,你聽到剛才的慘叫聲了嗎?”我急忙起身推開了房門,卻看到爺爺正站在屋內,一邊擰著眉看著夜空,一邊用手在掐算著什麼。
“將星隕落,妖星當空,難道……”爺爺的臉色越來越差,布滿皺紋的眉頭更是擰在了一起。
“爺爺?”我叫了兩聲爺爺,見他沒有理會我,隻是眯著眼睛死死的盯著夜空後,便也轉頭順著爺爺的目光向夜空看去。
就看到,一顆流星正拖著長長的尾巴墜落,而當流星墜落後,一顆散發著妖豔血芒的大星竟冉冉升起。
那顆星又大又亮,散發出的血芒更是將半邊夜空都染成了血色,無論怎麼看,都透發著一股子邪異。
“張老哥,不好了,出大事了,靈堂,靈堂那出事了!”一個氣喘籲籲的漢子突然撞開了我家大門,對著屋裏大喊,爺爺聞言這才回過神來,一把抓起從不離身的煙袋鍋和毫筆衝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