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冷紫月又采了一些蛇鉤,攀崖薑等藥草,便與張、王二人回去了。連日來,張一舟除了在那天陪冷紫月采藥外,就一直在調養身體,還喝一些溫性的補藥,到了第三日便強撐著對冷紫月說,身體無恙了!冷紫月何等精明,能識不破他的謊言,但時間不等人,便小心叮囑了幾句,三人就按著計劃上路了。
那漢江發源於陝西境內,流經湖北沔州稱沔水,東流至漢中始稱漢水,最終在漢口流入長江。這日,剛到清晨,張一舟三人便出發了,一路馳馬急奔,半日的功夫已經到了江邊。此時這段江水已經距漢口不遠,江麵狹窄,但水流卻是湍急了許多。冷紫月打聽的消息是此處商販旅客雲集,船舶往複不息。但到的這裏才發現,船舶並不是太多,來來往往有那麼百十來條的大小船隻,也許是來的有些早了。此時的天色灰蒙蒙的,有些陰暗,江麵也被映照的白茫茫一片,陣陣的江風吹來,給人一片冷意!那些船舶上的勞夫們,雖然不時的打著招呼,吆喝著搬運貨物,但還是遮蓋不住那清冷陰鬱的天色。此時冷紫月頭戴鬥笠帷帽,四周的黑紗把臉遮的嚴嚴實實,又穿了一身的黑色男子衣衫,盡量的減少別人的注意。這江岸邊本就各色人物都有,如此打扮倒也平常之極!三人才要準備下馬找船,那江邊的一個身形胖碩,滿麵漆黑的船老大,便大聲的打起招呼來,要叫他們上船。冷紫月盯著那船老大看了半響,見那木船有三四丈來長,中間是茅草木杆搭建的船艙,雖是簡陋,但是寬敞,載自己三人和馬匹剛剛好,便又盤問了一些情況,就和張、王二人牽馬上了船。那船板上還躺著一個半大的小子,也是黑黝黝的,看來是他的兒子,見來了客人便到船尾去了。冷紫月又仔細的查看了那小子半響,也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那船老大見三人杵在船板上,氣氛有些不對,便急忙搭話道:“三位這是急著要去潯陽吧?還牽著馬。”王通不客氣的說道:“對呀,怎麼了?”船老大道:“沒事!隨便問問。隻是這帶馬上船可是要加錢的呀!”王通問道:“要多少?”那船老大道:“二十兩!”王通罵道:“他娘的,你還真敢要?”船老大道:“三位一看就氣度不凡,定是做大買賣的,這個數不多!”王通來了興趣,問道:“你能看出來我們是做什麼買賣的嗎?”那船老大也來了興趣,神秘兮兮的湊過來說道:“做無本買賣的綠林道!”王通聽了哈哈笑道:“差不多!”那人又問道:“敢問三位在那條道上發財,小的也有些朋友,到時候也能照應著不是?”王通臉色一沉,罵道:“再要多問,老子就在你這條船上發財了!”那船老大猛然間被他一喝,直嚇的不敢再問了,隻得連連的陪不是。王通見了,便不再計較,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遞給對方。那船老大見他出手闊綽,便急忙說道:“三位爺呀!小的冒犯了,這就給您開船!”說罷便跑到船尾劃船去了,也不等待其他客人了。王通看了暗暗搖頭,對張一舟道:“他怎麼看出咱們不是尋常客人的!”張一舟悄聲說道:“這種長年在江上混飯吃的老滑頭,要連著點眼力都沒有,那就不用出來混了。他們一般都很守信用,收了錢就不會亂說了,再說他不是也不拉其他客人了嗎?這錢也花的值當!”王通痛惜道:“二十兩銀子啊!冷姑娘可就給了我這一點呀!”張一舟說道:“別心疼了,咱們過了河再做計較!”心道:“隻怕紫月也沒有什麼錢了,過了河不行就把馬賣了吧!”此時那船已經開了起來,一路順著水流前行,卻也不需要什麼人手,隻有那半大小子在船尾掌舵,那船老大在一旁指指點點的,不時的還罵上兩句!
張一舟見那船老大已經把船隻劃動起來了,便要招呼眾人坐下休息。卻見冷紫月這時卻轉身看向了另一處,但見那邊人流擁擠,正不停的向船上行去。便問道:“紫月,你看什麼呢?”冷紫月回過頭來說道:“沒什麼!咱們坐下吧!”話雖如此,但她還是又回頭看了一眼,望著那邊,心裏說道:“難道真的是她?她來這裏幹什麼?!”隨後冷紫月也靠著船舷坐了下來,腦子裏還想著剛才那事。張一舟看著她,也不好多問,便在不遠處也坐下來。此時天色漸晴,但見兩岸山巒起伏,青秀幽遠,漢江江水白鱗潺潺,雖無什麼奇秀景色,但寒江行舟,眺望遠山,卻也別有一番詩意!但冷、張二人卻是無心看景。
這時,那江麵上的船隻已漸漸的開動了起來,終於有些傳言中的百舸爭流的情形了!這些船隻都是些做生意的,載人的之類,黑黑爛爛的極是普通。王通卻是站在船邊東張西望的,也不知道想要找尋什麼。他那雙眼滴溜溜的亂轉,直到看到一艘大船從自己這邊經過,雙眼便不動了,那船上碼放著整整的一船酒壇子。心道:“這船上可都是上好的梨花白呀!真他娘的想痛痛快快的喝他幾壇子!”想到此處,便看了看冷紫月,卻見她在那裏也是一艘艘的盯著別的船隻看,並沒有注意自己這邊。王通便悄悄的對張一舟招了招手,張一舟走過來問道:“幹什麼?”王通道:“在這鳥船上,實在是悶的慌!看見了吧!那船上有好酒,有沒有法子弄幾壇過來?”張一舟臉色一變,說道:“你怎麼又胡來?”王通道:“我怎麼胡鬧了?沒法子咱們可以買嗎!”張一舟急道:“不行!咱們現在是通緝犯,別沒事找事!再說現在咱們也沒有什麼錢了啊!”二人正爭執間,忽見對麵那載酒的大船上,有兩個壯漢從船艙裏拖出一個人來。被拖著的那人衣衫襤褸,破舊不堪,已經分辨不出原本的顏色了,如同一個乞丐。那人滿臉通紅,醉眼朦朧,嘴裏還嚷著:“再讓我喝一口,就一口,就一口!”這三人後麵又跟出一個年輕人來,衣服華貴,一臉的怒氣,嘴裏還罵道:“好你個死酒鬼!都打了你三回了,你他娘的居然又跟了過來,還偷偷的藏在了我們的船上,真是找死!來呀,給我打斷他的腿,看他還怎麼來偷酒!”王通見了,說道:“嘿!這廝厲害啊,什麼時候鑽進去的?”這時,冷紫月忽然走了過來,問道:“怎麼了?”王通連忙道:“沒事!沒事!”冷紫月又看向了張一舟,張一舟隻好說道:“也沒什麼,王通就是想喝酒了!”冷紫月蹙眉道:“王通,你別胡鬧了!”王通堆了一臉的笑容,低聲哈腰的對冷紫月道:“冷姑娘!你是不是還有一些銀子,再給我點。我去弄些酒來,解解渴也好呀!”冷紫月冷言道:“渴了就喝水!現下咱們在江麵上,別惹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