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雲宮門口,清舞看著身旁那個一臉糾結的女人,問:“你不隨我進去?”
洛凝梅咬了咬下唇,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一看到她,就忍不住想罵人。”娘娘不在的時候,她倒是沒少往這裏跑,以嘲諷奚落裏麵的那個女人為樂,但怎麼著那也是娘娘的親妹妹,在娘娘麵前她還是收斂點好。
清舞唇角微抽,這丫頭心裏想什麼,她知道的一清二楚,當麵也不點破,隻帶了無月走了進去。
比著之前,這裏冷清了許多,偌大的院子裏,隻有一個身形單薄的丫頭手握一把粗重的掃帚吃力的掃著地。
清舞停下腳步,靜靜的看著她,而那人似是也感應到了她的目光,下意識的抬頭,看見她時,麵上先是愕然,再是慌張,到最後卻又變得欣喜若狂,“皇貴妃……哦,不,皇後娘娘……”她丟掉掃帚,急急地奔過來,還沒跑幾步,便被無月攔住了去路,“娘娘……臣妾……”她結巴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清舞揮了揮手,示意無月放開她,淡淡的開口:“謙貴人還是先將院子清理幹淨了,再來跟本宮見禮吧。”說完,她便饒過她,直接進了大殿。
“娘娘忍一下,過一會兒就不癢了。”臥室裏,綠蘿小心翼翼的給那個一臉痛苦的女人上著藥。
慕流雲雙眼緊閉,雙手緊捏成拳,掌心裏蓄滿了冷汗,那藥膏一沾上肌膚,就猶如萬千隻螞蟻從心頭爬過,折磨的她好生難受。
清舞輕輕走近她們,食指置於唇間,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綠蘿會意,緩緩站起身,給她讓出位置。
清舞掃了眼慕流雲因痛苦而皺成一團的小臉,那原本潰爛的疤痕已有些許的好轉,估摸著再有半個多月就愈合的差不多了。
她接過綠蘿手中的棉簽,沾了少許藥膏,還未有下一步的動作,手腕便被人死死的握住,“是你!”慕流雲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咬牙切齒的衝她吼道,“你來作甚?”
清舞一根根掰開她的手指,笑得好不諷刺,“數月不見,妹妹還是這麼有氣勢!”
“慕流裳!”慕流雲冷笑出聲,“再次成為他的皇後,你一定很得意吧!”
得意?清舞心裏突然泛起一陣苦澀,她又有什麼好得意的,六年的時間,用著別人的身份,活在一個沒有記憶的世界裏,之後又經曆了喪父之痛,更與自己至親的姐妹鬧到如斯田地,她覺得,自己的人生真的好失敗。
斂去唇角的笑意,清舞再次抬手為她上藥,見她欲躲,聲音不由加重道:“不想真的毀容,就給我老實點兒!”
被她這一通吼,慕流雲倒真的安靜下來,一雙美目裏翻騰著怒火,卻也隱忍的沒再吭聲。
清舞也不惱,一點點的給她上著藥,動作輕柔而緩慢,語氣也變得溫和起來,“你乖乖的,姐姐會還你一張漂亮的臉蛋。”
“你會有那麼好心?!”情知她說的是實話,慕流雲還是嘴硬的不想順她的意。
“當然……沒有!”上完藥,清舞站起身,居高俯視著她怒不可遏的小臉,“你這張臉還有用,本宮自是不能讓它就這麼毀了!”
“你想怎樣?”慕流雲再次握緊了雙拳。
“本宮想送份禮物給瑞王爺,可他貴為親王,眼高於頂,怕是一般的東西根本入不了他的眼。”清舞稍頓了下,不出所料的看到她麵色一變,繼而又道:“本宮思來想去,覺得他身邊似乎就缺一個如妹妹這般美貌聰慧又善解人意的女人……”
“你要把我送給他?”慕流雲不置信的看著她,見她點頭,又問道:“這是皇上的意思?”她的語氣已不複剛剛的淩厲,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清舞並不答她的話,隻是背轉過身,望著窗外開的正盛的石竹出神,“你曾為顏太後做事,她是什麼德行,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瑞王自幼與皇上不合,個中因由,我想你也知道,而他二人,一個是愛過你的男人,一個是你愛過的男人,你總不願看到他們真的兵戎相見吧!”
“想與不想,又有何用?我都成這個樣子了,還有什麼資格去左右他的決定?”慕流雲輕撫自己的臉頰,話裏盡是傷感,人總是這樣,很多事情,總是到失去以後才追悔莫及。
歐陽子辰,第一次遇見他,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春日,而她的心情卻比著那臘月的寒風還要徹骨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