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不打不相識(1 / 2)

我獨自在田梗上踱著,好大一片田地,一眼望不到頭,因為連年戰事而荒蕪了,成為寸草不生的曠野。夕陽斜射在焦灼的泥土上,呈現出一片玫瑰紅,大片的燦爛,倒更襯托出了漫無邊際的孤獨。遠處傳來校場練兵的嘶喊聲,“殺,殺,殺!”

永遠都是“殺,殺,殺!”我本該喜歡這些的,書上說,白羊座的女子是天生的戰士,骨子裏就有英雄主義情結,不是嗎?

藥房的門虛掩著,孔明吩咐過的,巡查要多留心糧草和藥品。我左腳剛邁了進去,就被一隻大手捂住了嘴巴,接著,身子也被拖進屋子,門又‘砰’一聲關上了。我想去抽腰間佩劍,手卻給按住,動彈不得。搞什麼搞,綁架參軍啊,活膩了吧。我嘴裏嗚嚕嗚嚕的,掙紮著抬頭,正撞上兩道凶狠而邪氣的目光,那一雙炯炯的眼睛死死盯牢了我,仿佛要把我的骨頭也穿透了似的,魏延?!

他緩緩鬆開一點,低喝一聲,“敢喊就殺了你!”

“你什麼時候被派來看藥了啊?”我很好奇,雖然心裏有些害怕。

“看藥?嗬,那是無能之輩的事情,我是來偷藥的。”他眼睛斜眯著,是輕蔑和不可一世的神氣。

“偷藥?”我更加迷惑了,他不是將軍嗎?還需要來偷?

“該死的醫官居然不告訴我哪種是金櫻子,”他啐了一口,“你!快說,你知不知道哪種是金櫻子?”

要挾的口氣,威逼的目光,看來這個魏延還真是個無法無天的家夥,怪不得諸葛亮不喜歡他。我心裏犯著嘀咕,“你要這藥作什麼?”

“老子要藥,你問三問四想幹嗎?回稟諸葛軍師嗎?你敢的話,去試試。”他怒目相向。

“好啦,好啦。”反正孔明告訴過我金櫻子也隻是一般的傷藥,料他拿了也害不了人,“我替你拿就是了。我從櫃子了抽了兩包下來,扔給他,“拿去,哼,當將軍的還偷藥,算什麼將軍!”

他拿到藥,便不理睬我,抽身欲出,忽然門外傳來腳步聲,正向這裏來。魏延退回幾步,他剛才的囂張氣焰明顯去了一半,露出幾絲驚慌來,我幸災樂禍地瞅著他,哈哈,惹我,看來是舊帳新仇一起算的時候了。

他卻一個飛步閃到門後,將門上的蓑笠摘了下來,“請相助!”他朝我鄭重地看了一眼,竟有了懇求的意味。然後將鬥笠蓋在麵上,是啊,一個初來乍到的將軍,本就不受歡迎,再給抓住把柄,以後還要怎麼混呢。

我正要拒絕,門被推開了,矮胖的醫官走了進來,他一見我,滿麵堆笑,“古大人,您在啊。”

“恩,軍師令我在此間巡視,看看可有異常。”我向他回禮道。

“哦,大人辛苦了,最近這屋裏總是少藥,在下還未及上稟,還請大人代為稟報軍師。”他訕笑著。

“好說,好說。”我點點頭,“古某一定上稟。”

“如此有古大人看守,我便放心了,下官告辭。”醫官笨拙地搖晃了出去。

我這才鬆了一口氣,本想整一下魏延,卻替他掩飾了,我可真是……

魏延從門後跳了出來,“今日之事多謝相助,前次為難大人,是魏延鹵莽了,大人如此相護,便是對延有恩有義,今後大人有難,延定當舍命相救。”他望著我,口氣無比誠切。接著直直跪拜下去,這一拜嚇得我直向退了兩步,他又要耍什麼花樣啊?隻見他兩臂合攏向前伸直,右手微曲,左手附在上麵,自額頭下移至胸前,同時上身鞠了四十五度的大弓。這個驚豔的拜法叫我一時呆立在那裏了,“末將起誓。從今而後,古大人是我摯友,若末將背叛大人,天地不容。”我不知道,這正是古人對朋友最恭敬的大禮。

“你,你快點起來吧,”我受寵若驚,“做朋友也不用這樣的。”

“還有一事要懇請古大人。”他並不抬頭。

“你說就是了。”

“吾聽人說,‘軍中一撚金’是上好的傷藥,用金櫻子便可製成,隻是不知道方子,還望古大人賜教。”他拱手屈膝道。

幾個月的時間裏,我出於無聊,給孔明抄方子打發時間,正愁無用武之地,有人來問,自然躍躍欲試。“容我想一想,是……對了,是采桑葉與金櫻等分,然後陰幹,研為末,敷傷口處,不日便得血止口合。”孔明為我治傷用的也就是這味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