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莫家,喝了點粥,便捧了杯咖啡往書房走去。看著張媽欲言又止的樣子,雨悸忍不住問道,“張媽,怎麼了?”
張媽習慣性地拿手在圍裙上抹了幾下,“小姐,我就是擔心,你再這樣下去怎麼是好?”
“嗯?”
“先生離開後,小姐你本來睡眠質量就不高,現在每晚又這麼遲睡,而且越來越不按時吃飯,我怕小姐你身子垮掉,張媽我看著真是說不上來的心疼。”
頓了一下,張媽繼續說道,“而且今天回來小姐的臉色尤其不好,是不是公司的事,真的很煩啊?”
雨悸微微一笑,張媽的擔心,她知道。自己的身體,她也清楚。可她顧不上那麼多了,她沒有更多的選擇。
“張媽,我沒事,你放心。你也累了,早點去睡吧。”
看著雨悸上樓的背影,張媽無奈的搖頭。這樣的莫家,這樣的小姐,該如何是好……
雨悸將自己深深地埋進厚重的靠椅中,眼睛一眨不眨盯著天花板。她不敢閉上眼睛,隻要一閉上,她就會胡思亂想,就會想起董事們探究而步步緊逼的神情,吳秘書委婉卻激流暗湧的心機,各高層尊敬卻徘徊不明朗的態度,還有今天,鍾立宛的那番話,那個事實。
她沒有那麼堅強,做不到對任何事情清冷如常。
伊黛的問題想必各位高管董事都清楚,而除了錢碧蘿沒人與她洽談或是反映情況。她又怎會不懂呢,這種不尋常的靜默,是對她排斥,更是對她的考驗。
然而伊黛的設計瓶頸從側麵反映了所有時尚品牌在發展中都會遇到的問題,也是最要命的問題。無非在激烈的淘汰賽中,弱者一蹶不振,被判出局,而強者抓住時機,重鎮旗鼓。
毫無疑問的,在這樣的時刻,她必當盡全力爭口氣。可是在這場挑戰賽中,她不快樂,她感覺到疲憊。
她很累。
莫,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我不開心。”低喃幽歎的四個字,恍恍惚惚消失在深夜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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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首都。
夜涼如水。
某別墅庭院,一男子仰麵躺在木椅上。半敞的白色浴袍顯出其硬朗的體魄,微眯的眼不經意間充滿迷幻,緊抿的嘴唇異常魅惑,略濕的劉海帶點不羈。茶幾上已被打開的酒瓶和高腳杯裏殘留的紅色液體正渲染著神秘的情調。
聽到細微的腳步聲,男子緩緩閉上雙眼。
他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在身旁停止,然後靜默了幾秒,有隻手慢慢撫上自己的眉毛,然後在眉心畫了個圈。
忍不住皺眉,他及時抓住那隻肆虐的手。那隻手的碰觸讓他不舒服。
“你在煩惱。”身邊的那個聲音細細低柔地說道。
他沒有睜開眼,也沒有回答。
然後他聽到那人輕輕一笑,接著傳來液體倒入酒杯的聲音。
“言,我說過,我給你時間。”
男子慢慢打開眼睛,依舊成半眯的狀態,斜看了一眼說話的人,再恢複之前平靜無波。那一眼,像是充滿了諷刺。
說話的人似乎也不惱,性感地抿了一口紅色液體,繼而開口道,“我已經說過,中國的事一筆勾銷,戒指還在,我們還是未婚夫妻。言,這是事實,而且這裏是我家。”
說話間,該人又已重新走回男子身邊,傾身向前,像蛇一樣的身姿伏在男子耳側,輕吐著幽氣,“你,跑不掉的。”
男子依舊無動於衷,也不顧此刻兩人的距離,隻是深深淺淺望進對方的眼中。突然,他一笑,有些不在意,有些嘲諷,又有些深不可測。
“喬安娜,誰給你這傲人的資本?”
依舊是勾人惹火的姿勢,女子相當享受,甚至又大膽地伸出手來嚐試著去觸碰男子的臉頰,嘴邊依然吐著幽然的芬芳,“你忘了,這是英國,泰勒的天下。”
男子依然不在意對方的話,挑了挑眉,持過女子右手的酒杯,妖冶地晃了晃裏麵的液體。透過酒杯,夜空成了暗紅色。
“今天的夜色很美。”
顯然,此刻男子的眼裏再也裝不下眼前曼妙的人兒,隻有深藍夜空,掛著說不清的心緒。
女子氣急,一把奪過酒杯,昂首挺胸離去。
飛濺出的液體有那麼幾滴散落在白色的浴袍上,微微渲染開,有些嗜血,有些陰冷。男子也不介意,滿滿思緒,隻有那片清冷的天,隱隱約約倒映出模糊哀愁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