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悸側頭看著莫言往後倒去,他淒涼的微笑,是那樣的蝕骨痛心。
莫!
她努力地朝他伸手,努力地想靠近他。
你說過的,會好好的,會好好的!
你說過的!你答應過我的!
雨悸努力地翻過身,她想喊他,可張開的嘴,卻怎麼也發不出聲來。
淚水無言地傾瀉而下。
她驚恐地看著他消失在視野裏,消失在這片深藍的海域裏。
莫!!
雨悸失聲地在叫喊著,誰都不知道她在說什麼,隻知道那是一種撕心裂肺的哀號。
拖著自己毫無知覺的身體,她崩潰地爬到岸邊。半米的距離,半米長的血跡。
莫,你在哪裏!
她無措地看著波浪迭起的海水,瘋狂地撲打著海岸。
她的莫就在那裏,就在那裏!
她朝海水伸手,可該死的,為什麼她的手這麼短,為什麼夠不到!
莫,你出來,你出來啊,你出來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終於,一聲呐喊混著雨聲哭聲爆發出來,“莫!”
你回來!
“莫,你回來,求求你,求求你回來——”
周遭一片安靜,回應她的,隻有滾滾的波濤和傾瀉而至的瓢潑大雨。
“莫——”
雷馳直起身跪在地上,身體因為過度哀傷弓得像一隻蒼老的青蝦。他的嘴唇吃力地張著,雨水流進他的唇裏,蓋住了他痛心的哀號。
依舊在車上做著反抗地季敏心回頭看著這一幕,呆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德裏克回頭剜了眼先前出槍的手下,一槍正中其眉心。
有些沉重地圈住快要掉進海裏的雨悸,德裏克的心情萬般複雜。看著她絕望的神情,他的心裏有說不出的難受。
莫言說,他欠她,一個父親的責任。
什麼意思,他是她的父親?
躺在德裏克的懷裏,雨悸幽幽地睜開眼。此刻的她,雖紅腫著眼,卻沒有一滴淚,出奇的冷靜。
突然,德裏克的眼裏閃過難以置信。
一把槍,正抵在他的腿上。
憑著多年實戰經驗,德裏克知道,這是一種規格特殊並且小巧玲瓏的手槍。此刻,纖細的手槍槍管,像一枚精致的圖章,扣在他的大腿處。
嘭!
德裏克單膝跪在地上,血液順著他的大腿流下。
身後的黑衣人齊齊地將手槍對準雨悸,她瘋了,敢對主上下手!
費耶看到這情形,顧不上季敏心,甩開車門沒命似的跑到德裏克身邊。
“主上!”
德裏克依舊緊緊地抱著雨悸,看著她昏死前妖冶地對自己笑。
莫,對不起,我拿不起槍,對不上他的心髒。
我來了,等我。
我就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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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費耶看著冷著臉的德裏克,緊張地再喚了他一聲。
索性沒有傷到大動脈,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聯係史密斯,馬上進行手術。跟他彙報,傷口在胸腔。”
費耶一愣,那是雨悸的傷口。
接收到德裏克果斷的眼神,費耶猶豫地點頭。
“加大人手,將莫言的屍首找上來,立刻!”
德裏克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拖遝。區區一顆子彈,仿佛根本不會對他產生影響。
“是!主上,這個人——”
德裏克隨著費耶的目光看過去,雷馳依舊跪在原地,任雨水衝刷身體。
“不用管他。”
“是!”
此刻的泰勒公寓顯得有些緊張,醫生急急忙忙進出,滿頭大汗。
費耶推著剛取彈成功的德裏克,駐守在病房外。
“主上,夜深了,您回去休息吧,我在這裏守著。”
德裏克沒有回應他,隻是雙眼緊鎖著房門。
他從未像此刻這般難熬。莫言最後的話,依舊在耳邊回蕩。
她是他的孩子!?
他總能看到在她身上有些如冰的影子,卻怎麼也想不到,她竟會和自己有血緣關係。
如冰是方世梁的妻子,她懷上的明明是他的孩子!
他永遠都忘不了,他們一家三口死在一起的場景。
漫天櫻花飛舞,她留給他的,隻有一個決絕的背影。
為什麼十八年後,才有人告訴他,他還有孩子。
他該擔負起一個父親的責任。
這中間到底出了什麼差錯!
臥室的房門被打開,史密斯穿著白衣馬褂慢條斯理走來。他是醫界的泰鬥,有些斑白的頭發暗示著他有些歲月的年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