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浮生錦繡(1 / 3)

懷袖是半妖,從懷袖一出生就知道。至於懷袖的父親是誰,懷袖並不知道,而懷袖的母親寧柔什麼都沒有告訴過她。

懷袖的母親是人,父親是妖,聽母親說,是很厲害的妖。至於為什麼懷袖的母親身為人卻情願與妖結合,懷袖從出生到懷袖的母親去世,懷袖從未弄明白過。不過懷袖知道,母親很愛父親,從每次她提起父親是柔和的目光中,懷袖就可以看出來。

懷袖很小的時候就和母親生活在魔界,受製於人,從未見過外麵的天空,與奕忻認識也來自於一場意外。

呢日,常年遭受魔氣侵蝕的寧柔,終於決定在有生之年將懷袖帶離這裏。隻是一個凡人又怎麼可能逃離的出若大魔界?

母女二人看著四周,在林中竭盡全力的跑著,到最後寧柔終於用掉了最後一絲力氣。嘴角帶著淺淺的笑容,對上懷袖。

“袖兒快走吧,母親沒有力氣了。”

懷袖哭著搖頭,單薄的身子,搖搖晃晃的將寧柔背在背上。

而奕忻此刻正站在古木高處,冷眼相待。

直到懷袖背著寧柔誤打誤撞進入桃林,奕忻才從黑暗中走出來,黑衣墨眸,棱角分明,發未束而散,語未發而寒。奕忻以著極為陰翳的姿態出現在懷袖的麵前,極為冷傲的姿勢驅趕懷袖。

“出去。”

懷袖一驚,看著眼前冰冷如寒冰般的男子。

“可否求尊者救我母親一命,懷袖願以命為代價交換。”

這時陌珩從桃花林深處走出,不似奕忻陰冷,倒多出了一些儒生儒雅來,近時讓人如沐春風。

“小丫頭別聽他的,本尊的林子,本尊說了算。你先住下,待你母親病好了,本尊指了奕忻送你母女二人出去。”

懷袖千恩萬謝的拜過陌珩,在小心翼翼的抬頭看向奕忻,好似一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呢時正是盛夏,本是桃李滿枝的時節,別處的桃樹都結了滿滿一樹的果子,唯獨這處還是緋紅一片。

寧柔與懷袖如此在這裏住了下來。這幾日裏,懷袖逛完了整片桃林,唯獨不敢出林子半步。

次日懷袖做了飯菜,請了陌珩與奕忻。

“承蒙魔尊搭救之恩,無以為報,謹小菜一桌聊表謝意。”

陌珩端端的坐著,一語不發,奕忻對此絲毫不放在眼裏,眼神中都帶著輕蔑。懷袖也知自己是什麼忙都幫不上的,隻是母親常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抱。

寧柔起身行禮。

“我母子承蒙魔尊搭救,不勝感激。來世寧柔願為犬為馬之勞報答魔尊。”

陌珩一笑隻是說道。

“林外之人與夫人有何淵源?”

寧柔柔和的目光一緊,眼底的落寞一覽無餘。

“呢是來尋賤妾夫君的。”

陌珩拿起筷子,加了幾筷子,波瀾不驚的吃飯,奕忻象征性的吃了幾口。按照陌珩的意思送懷袖寧柔母女回凡界,到凡間不過幾月功夫,寧柔便香消玉損。

此後懷袖孤苦伶仃,奕忻陪著懷袖葬了寧柔,在尋找懷袖的父親岐亭。

懷袖修為稍弱,因著幼年無人指點的緣故,奕忻一路上既是指點又是照顧,四下又是打聽。說起來,岐亭在與寧柔分離後,去的地方著實多,山林小榭,高山浩海,絕處迷境,找起來實在令奕忻廢了一番功夫。想他堂堂魔界儲君,卻淪落到替懷袖這麼個黃毛丫頭找父親的地步,也算顏麵盡失。

對此奕忻隻能安慰自己道。

“這丫頭,菜做的甚合本宮胃口。”

說起來,懷袖這丫頭有點傻,身為一隻蛇妖,一點沒有身為蛇妖該有的覺悟,例如吃肉。是的,懷袖是吃素的,且頓頓都是素食,鮮少見她開葷。從某種原因來說可能是自幼受身為人類母親寧柔的影響的原因。寧柔尚且在世時,日日拿著佛珠串子不離手,無事時便蹲在佛堂裏整日阿彌陀佛個沒完沒了。對此奕忻是疑惑的,這樣一個虔誠的佛教徒是如何個一個血腥殘酷的蛇妖走到一起並且孕育懷袖的。

懷袖吃素這一點讓奕忻很是頭疼,要知道奕忻是吃肉長大的,自出生的第一天進入腹中的就是葷腥。雖然隨著修為的漸增,早已辟穀,但並不能改變他是吃渾的事實。

當奕忻抓住路邊小白兔,想著晚上給自己犒勞犒勞,準備給自己加餐時,總能看見某雙琥珀色的眸子,麻溜溜的看著自己,一臉好似奕忻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一樣的表情。奕忻對上呢雙眸子,即可繳械投降,屢試不爽,從此懷袖抓住了奕忻的小辮子,開開心心的同奕忻上路。

事實證明,奕忻就是一個吃軟不吃硬的。

二人相伴而行,也算一路上有個照應,雖然一直都是奕忻保護懷袖,但是,這個世間有一種東西叫做習慣。就像是陽光下大紅的罌粟,隻可遠觀,不可近觸。一但沾上就會產生癮,這種東西說好不好,說壞不壞,有些人對此甘之如飴,有些人對此痛惡疾首,說不清楚那個對那個不對。

奕忻對懷袖的存在本著反感的態度化為習慣,懷袖對奕忻存著害怕的心思變為依賴。

大多數故事都是這樣,開頭千萬種,而我們卻永遠猜不透故事的結局。

奕忻是一個很自負的人,自負到自以為是。以為自己無人能及,其實隻是沒有人理你而已,而真正的能者總是靜默的。

每到一個地方,二人總會不約而同的原形畢露,孩子天性,即使身為儲君的奕忻也在劫難逃。對萬事萬物的好奇,促使二人免不了的要在某一個地方停留呢麼一小段日子,不為別的,隻為二人難得相同之處。

人界與魔界截然不同,這裏有怨念,有欲望,有愛戀,也有親情。愛恨情仇,癡怨恨,千絲萬縷,交織纏綿,分不清,理不透,說不明,看不懂,卻又明於心底,畫出一圈一圈錯綜複雜的長線,隻為將一些人一些事連在一起。

某日遊青山,徒步從山低爬到山頂,用了整整四日時光,

四日夜間星辰四散時才到頂,二人爬上山頂最高處的古樹冠,看著主杆,對著蔚藍色黑夜上忽閃忽暗的明星。懷袖想起昔日寧柔在時,總會抱著當時還小的懷袖對著星空,指著諸多星宿,一一道出名來。奕忻難得對這個法術低微,自保能力都沒有的懷袖產生興趣。

“這些你是如何得知?”

懷袖嘿嘿一笑,得意的衝奕忻挑起白淨的下吧。

“厲害吧。母親告訴我的。”

說著,懷袖失落的靠在樹冠上。

“以前,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我和母親就生活在呢裏。呢裏隻有黑夜,沒有白晝,隻能看星星,母親怕我無聊,就抱著我,給我講天上的天上的星宿,講它們的故事。”

“你們為什麼被困在呢裏?”

懷袖搖頭。

“母親沒有告訴我。”

“你父親為什麼不來救你們?”

“母親說父親不知道。”

奕忻心下奇怪,自己的妻子女兒被困呢麼久,身為丈夫怎麼會不知道?懷袖的母親藏了不少秘密,看來如今必須找到岐亭,這一切才能解開。

“明天我們就如找你父親。”

懷袖奇怪的看著奕忻。

“我們不是一直都在找我父親嗎?”

奕忻看向星空,心裏暗道,自己不是一直都想早早找到岐亭將懷袖扔給他,然後自己回魔界,回到魔尊身邊嗎?為什麼還要帶著懷袖在這個花花世界兜圈子?

這個問題,奕忻無法回答自己,也沒有人可以回答他。

懷袖半人半妖的體質,修煉起來相對於正常妖來說,速度實在是慢了太多,尤其相對於奕忻這種得天獨厚的磨來說,更是慢的讓他發狂。可是對上懷袖他所有的壞脾氣似乎都可以忍住。

“慢慢來,總會好的。”

懷袖開心的點點頭,俏皮的衝奕忻一笑。奕忻不知不覺心就軟了,甚至心頭有一種巧妙的感覺,暖暖的甜甜的。

但是岐亭這十八年來走過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奕忻隻能傳信給陌珩讓他幫忙派人查找。二人尋著線索繼續找下去。岐亭的蹤跡並不算難找,他似乎每去一個地方都會刻意留下線索,奕忻總有一種感覺,這是岐亭留給誰的信息。為了呢個人方便尋找他,想到這裏。

“懷袖,你母親有沒有說過,以前你們住在哪裏?”

懷袖興奮的點頭。

“知道啊,母親說,以前的時候,我們住在一個村子裏,呢個村子裏的人都很好。”

“呢,呢個村子在哪裏?”

懷袖很皺著眉頭,很認真的想回憶起寧柔以前說的呢個地方。

“好像相思穀。”

相思穀,奕忻了然的點頭,這個地方他還是知道的,懷袖的父親是妖,不能長時間的待在陽氣極盛的凡界,相思穀是陰陽交接之處,但曆來屬於凡間地帶,這裏是最合適他們一家人生活最合適的地方。

“明日我們去相思穀。”

相思穀這時是冬季,穀外梅花十步一株,十裏之外都有幽香飄過,剛剛下過一場大雪,整個穀白雪一片,人們拿著掃把開始掃自家門前的雪,懷袖根據記憶中,寧柔說的地方找去。

一處已經接近荒廢了的小院屹立在呢,懷袖推開搖晃著的門,院中荒草叢生,院中一棵應該是櫻花樹的下方有一張石桌,桌上放著大大小小的千紙鶴。奕忻拉著懷袖上去。

“這些千紙鶴,是我們用來傳信用的。”

懷袖仔細數了數,一種十八隻。

“我十八歲。”

奕忻一個一個打開看,上麵全是岐亭這些年去過的地方,原來,他每去過一個地方都會用千紙鶴傳信給寧柔,寫著他見了什麼,聽了什麼,以及他的思念。這下更加證實了奕忻心中的猜想,懷袖的母親隱瞞了什麼事情,對懷袖的父親,這個事情直接導致她們母女二人被困在魔界。或者說,被困之時,寧柔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有了懷袖。

“懷袖,想知道你父親這麼多年為什麼不來救你們嘛?”

懷袖點頭。

“找到你父親,就知道了。”

打開到最後一隻,呢時岐亭最近的一次傳來的鶴,上麵寫他到了海邊,寫他對寧柔的想念。二人當即動身,二人到時晚了一步,不過總算接近岐亭的腳步,也不算白忙。

找到岐亭時,岐亭正在某個湖龍王呢裏做客,奕忻橫衝猛撞,直接闖進殿中,懷袖跟在身後,進入殿中,湖龍王大怒。蝦兵蟹將上前團團將他二人圍住。奕忻冷傲依舊。

“本宮乃魔界太子奕忻。”

“殿下所到何事,本王與魔界一向井水不範河水,太子殿下今日何意。”

長劍一揮,直指此刻泰然自若喝茶的岐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