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永山臉色稍霽,盯著楊格問道:“你確定鳳凰城——雪裏站一線,隻有日軍一個聯隊?”
楊格心道:曆史書啊,別害老子,別害了這一批抗敵的將士們啊!
“是!統領,我基本可以判定當前隻有日軍一個聯隊,具體布防情況還需再行補充偵查後確定。隻是,我軍連戰連敗,弟兄們士氣低迷,各部裝備不一、又缺乏炮火支持,堅守尚可,主動出擊暫不可為。”
就在永山連連點頭之際,楊格突然話鋒一轉:“但是,如果在堅守之後行反擊之事,我認為各部在未經整頓之前,切不可行!”
永山一愣,旋即失笑道:“你說該當如何整頓?”說完,他略微斜著頭看著楊格,這個小兵方才的話已經頗為出乎統領的意料了。他特別注意到楊格的用詞,很簡單,很直接,很明了,一些詞彙雖然是第一次聽說,可偏偏能夠琢磨出其中的意味。比如:判定、再行補充偵查、確定、布防......等等。不是小兵饒舌,而是他的話意是真正準確的。自己個兒對情況的看法叫判定,經過偵查確認的叫確定,二者一字之差,意義都大不一樣。
“檢點各部裝備和可戰之士,打破原有編製,集中、統一兵器裝備、訓練幾個營出來作為主力,力求達到器械統一、補充方便、士氣高昂、紀律嚴明,再加以防禦戰實戰錘煉,方能擔負起反擊責任。”
“你......楊兄弟,你究竟是什麼人?”永山問過後,見楊格一臉的愕然之色,又道:“你真的是功字左營的防勇?你可曾讀過天津武備學堂?你家鄉何處?你......”
永山開始刨根問底了,事實由不得他不懷疑這個小兵的身份。太詭異了,尋常營頭的小兵能說出這些話嗎?決計不可能!就算是從天津武備學堂出身的那些哨官、隊正們,也未必說的如此條理清晰,頭頭是道!至於八旗、綠營那些軍官嘛,就更不用提了。
“報告統領。”楊格自知失言卻不得不言,此時幹脆橫了心把謊話說到底,乃立正道:“楊格家鄉在河......直隸河間,自幼喜歡兵法,(光緒)十九年六月應募進功字左營,未曾讀過天津武備學堂。”
差一點,某人說了“河北省”三字,幸好反應得快,及時改口。
“嗯,好。”永山少年老成,點頭之際的氣度卻也是號令眾人形成的習慣,不過,眼神中透露出的欣賞、拉攏之意也是毫無掩飾,跟那些老奸巨猾者尚有區別,就算是與說瞎話不打草稿的楊某人相比,也是大為不及。“楊兄弟,我意留你在鎮邊軍馬隊,先充我的戈什哈,熟悉本軍後再派個哨、隊職分,今後也算有個出身,如何?”
馬隊,騎兵,沒落的兵種!至於出身嘛,這個問題楊格實在有些搞不清楚,也不想理會。
“統領大人。”楊格特意加了“大人”二字以示感激,卻一字一句說道:“楊格是功字左營防勇,是聶鎮台的兵,當然要回聶鎮台麾下效力。請統領大人準許楊格隨偵察隊出發,補充偵查雪裏站之敵後,楊格自行趕去連山關歸隊。”
一旁的延山急忙提醒:“楊兄弟,你想清楚啊,咱這是鎮邊軍!是馬隊!”
楊格轉頭看了看延山,情知延山確實看得起自己,也確定延山兄弟都以鎮邊軍馬隊為驕傲,確實,在此時此刻的滿清軍隊裏,馬隊騎兵的地位遠比步兵高得多。何況,鎮邊軍是八旗軍和綠營抽調精壯、輔以新式武器編成,地位也比淮軍體係的蘆台防軍高。人家兄弟倆是真看得起小兵兒!
帶著滿臉的歉意,楊格堅決地搖搖頭,說:“統領大人和佐領大人的情誼,楊格隻能心領而難以接受,但願,今後在抗敵戰場上兩軍攜手之時,楊格能與二位大人並肩作戰!”
咱兄弟看得起你,提拔你,你他娘的還不領情!?拖出去,砍了!隨便捏個什麼罪名,呃,他不是穿著日本軍服嘛?日軍探子,殺!
倘若是尋常將領,估計楊格的腦袋就保不住了。但永山、延山兄弟不同,二人並未氣惱,反倒覺得這家夥有骨氣,又有些見識能耐,這樣不趨炎附勢之人才是真英雄,值得結交!
“楊格,既然你意已決,那就休息兩日,後天一早隨馬隊出發偵查雪裏站,然後,延山帶我的親筆信送你去連山關。”
楊格頓時明白,人家真把自己當朋友了!
(非常感謝書友“卞秀玲”、“70369”的評價票支持!周五小爆發四更!請新老書友大力支持,如今曆史軍事這個題材確實比較冷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