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天也不管皇後怎麼想，繼續說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本來活著二字就屬不易，可是人生在世，便是活著二字就可，你雖覺得這皇家欠你的，這天下欠你的，這世道欠你的，可是又何嚐不虧欠別人？愛人死了，父親死了，孩兒死了，可是你還沒有死，那就要好好活著，為何要為已死之人爭這一口之氣？”皇後怒喝道：“公子說得輕巧，不知若是公子遭逢此事，是否還會如此的風輕雲淡！”姬天頭也未回，又是一口烈酒入口，沉默了許久，這才說道：“不知我親眼見到自己全族被滅，這是否算是與你相同的境遇？”
本來還是一臉不屑的皇後聽到姬天的話，立刻瞪大了雙眼，無話可說，皇後無言，可是姬天卻是接著說道：“我幫白丫頭也好，就是在皇帝麵前保下你全族性命也罷，都是因為知道你們的境遇，我知道那種仇恨，那種痛苦，你剛剛說的好，誠然，我放不下那些仇恨，我忘不了那一天全族人一個個倒在我麵前的畫麵，直到現在，我依舊選擇複仇，選擇與天地鬥一回。”姬天轉向皇後，看著那個怔坐在石凳上的女子：“可正是如此，我才懂得那份煎熬，是常人想象不得，那份恨緊緊咬住心頭，每時每刻，身體不再感受著那份痛苦，人人都說世有地獄，可是心懷仇恨，那麼無論在哪，這世間就是地獄。”
皇後聽完姬天的話立刻大哭起來，沒有了女子的矜持，沒有了鳳儀天下的威嚴，隻有一個受傷的小獸，如此這般脆弱，如此這般不堪，姬天喝著手中的烈酒，他沒有去勸慰，沒有去阻止，好像連那哭聲，他都沒有聽進一樣，過了一個時辰，也許是兩個時辰，皇後的哭聲漸小，剩下的隻有無聲的抽泣，顯然是用盡了渾身的力氣，姬天扔掉手中的酒壺，來到她身邊，感受到那柔弱不堪的身體，感受到那憔悴不堪的心，姬天說道：“我救你，並不是為了什麼，隻想看你活下去，平安喜樂，度過餘生，莫想那些已逝之人，畢竟我們是活著的。”皇後這時抬起頭，那張嬌美的麵容早已是梨花帶雨，宛若雨後的殘花，姬天伸出手將那淚漬輕輕抹去，對著皇後微微一笑，那笑容透出著淡淡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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