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歉意(1 / 1)

大雨過後,天空中,星辰爍爍,一片清明。

房間內,

一張寬大而柔軟的床擺放在房間的中央,床上,傳來輕徐的呼吸聲,月光穿過玻璃,投撒在床上小人兒的精致的五官上,清冷的月光,使她的肌膚泛著瑩瑩的光澤,清晰可見臉上柔軟的絨毛,微啟呼吸著的櫻唇,小小的身體蜷縮一起,側躺著,看上去,像是一隻惹人憐惜的小奶貓。

這時,濃密的睫毛忽閃了一下,床上的小人兒,安槐悠悠地睜開眼睛,眼神放空地看著牆壁,腦袋昏沉。

漸漸地,意識恢複了,神智清醒了,想到昏迷之前的事情,安槐一下子掀開被子,立刻跑下床,不管不顧地,就這麼赤著腳地衝向房門。

雨後的空氣,有著一絲清涼,安槐圓潤而可愛的玉足踩在大理石地板上,有一股寒意直達心底,隻想著,快一點,要趕快回去,卻全然沒有察覺到周圍環境的熟悉。

就在她要跑到房門前,僅僅隻有幾步之遙的時候,

突然,

門把轉動,

“—咯噔—”,

開門的聲音,將安槐的心提來起來,她左右環顧,慌忙間,一時不知道要躲到什麼地方去了。

來不及了,安槐滿眼地驚恐,小巧的貝齒咬住下唇,白嫩的小手緊緊地抓著裙子,雙腿有些發軟,不敢再向前邁進一步,睜著一雙大而圓的杏眼,眼眶中漸漸地彙聚起水汽,卷翹的睫毛也在微微顫抖,死死地看著房門,內心已經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恐懼已經支配了她。

房門打開了,

安槐瞳孔一瞬間緊縮,

看著手把持著門把的清俊少年,心頭一放鬆,雙腿脫力,癱坐在地,兩手鬆開裙子,無力地垂放在腿上,兩行眼淚從眼角滑落,神情呆滯,但,一雙眼睛卻不肯離開少年熟悉的臉龐。

從廚房間返回的傅子騫,聽見房間有聲音傳來,知道應該是安槐醒了,於是,就推門要進來,哪知,看見的景象卻令他心頭一震。

精致可人的小人兒,滿心滿眼,盡是恐懼,小巧的牙齒咬著下唇,臉頰泛白,失了血色,白嫩的小手緊緊地抓著裙子,太過用力了,手背上部的傷口已經透出一絲絲的血絲,明明恐懼,害怕到無助,卻還在咬牙堅持。

然而,在見到自己的瞬間,就坐倒在地上,淚水,也奪框而出,不再堅強隱忍,那一刻,傅子騫看懂了小人兒眼中的一切。在她眼裏,看見的不僅僅是一個熟悉的人,而是一個可以全心信任的人,他是一種希望,一種救贖,能在一刹那間照亮惶恐的小人兒的人生。

傅子騫強壓心頭的震動,緩步走到安槐的身邊,蹲下身來,視線與安槐平行,聲音極致地輕柔,仿佛稍稍重一點,就會驚擾了這個易碎的小人兒,說道:“來,別害怕,……。”

聽著傅子騫的一句“別害怕”,安槐再難掩驚恐,不等他說完,就衝上前,抱住傅子騫,力道之大,竟將他推倒在地,趴在他的懷裏,無聲地啜泣,小小嬌柔的身子不住地顫抖。

傅子騫輕輕拍打安槐,就這麼倒在地上,眼神晦暗地看著天花板,內心一直在念著,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一個全心的感恩信賴,一個真心的道歉憐惜,此時的彼此,是那麼貼近,卻又是那麼的遙遠。

過了許久,

耳邊的呼吸平緩下來,傅子騫偏頭一看,許是太累了,安槐已經睡著了。淚痕掛滿了小臉,髒兮兮的,卻最是能讓人心生憐惜的,不由地,傅子騫也放緩了呼吸,恐是小一秒就要驚醒了熟睡的可人兒。

看著這樣的安槐,傅子騫始終都揮散不去心頭的異樣,隱隱地作祟,卻最能折騰,不由地轉正頭,繼續看著天花板,眼睛有些失神。

空中的明月此時正被一雲朵遮擋,導致房間中一片昏暗,一切都看不真切,但傅子騫卻沒有想過要起身開燈光。

或許,是怕驚擾了懷中剛剛安睡的小人兒。

或許,他清楚地明白,開了燈,明麵了,他又是那一個溫潤儒雅的少年,外表最是溫和無害,但內心的,眼底的一切,都是如濃墨一般暈染不開的極致漆黑。

那時的他,也許也沒有了如此真心的歉意憐惜了。

所以,他依舊躺在地上,輕輕拍打著懷裏的小人兒,將隱藏的自己小心地暴露在黑暗中,懷著真心的歉意,衷心的憐惜。

淡然的麵容,幽深的眼睛,紅潤的嘴唇蠕動著,聲音極輕,聽得並不真切,似呢喃似歎息,隱隱地,似乎說著:

“別害怕,……,很快就能結束了。”

這一夜,

屋內,

一片寂靜,

遠方,

卻是一片動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