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妹看著她,沒有感激,沒有開心,目光裏充滿仇恨,聲音沙啞,顫抖著手指著她。“你……你還我均哥……”
“繡花仙子”有些茫然。這個被感情傷害的女人,怕極了受騙,行為極端,又怎能理解蓮妹內心的感受。以她的秉性,絕難忍受蓮妹的不遜,然而卻還是忍受了。她站起來,悠悠地歎了口氣,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也不看峨眉眾尼一眼,離開了。纏綿悱惻的歌聲飄蕩過來:
紅樓風日晚吹蕭,酒消情未消。眉亂青山瘦,春愁帶雨飄。相思難補腸中裂,化作藍火燒…
李若彤跑過去,看蓮妹淒楚可人,心裏難過,又不知道怎樣安慰,隻是在一邊看著。
蓮妹把那顆心放回去,整理好項亭均的衣服,口中道:“傻哥哥,你死了,我還會獨活嗎?”招呼李若彤過來,說:“小妹妹,我知道你心腸好,這個給你。”她把發髻散開,取出一根竹管來,看著不遠處站著的了塵他們,說,“這封密函關係重大,隻有煩勞你了。”
李若彤看她懇求的樣子,隻好接過。
蓮妹又說:“我還想求小妹妹一件事。”
李若彤奇問:“什麼事?”
“麻煩小妹將我和均哥埋在一起。”她看著死去的項亭均,眼神頗為甜蜜,“均哥,今生不能長相思守,咱們就到地府去做長久夫妻……”說著,竟不動了。
李若彤大驚,隻見蓮妹的腹部露出一把刀柄,原來她已經自盡,心裏很是悲痛。
師姐妹過來,一起埋葬了項亭均和蓮妹,又是嗟歎不已。李若彤將竹管交給了塵師太,把蓮妹的話學說了一遍。了塵從竹管裏取出一顆蠟囊,輕輕一捏,將蠟囊捏碎,裏麵是一張寫滿字跡的紙。了塵師太看罷,麵色凝重,這是一封遼東經略熊飛白寫給信王朱由檢的密函,大概意思時魏忠賢和熹宗乳母客氏勾結後金,支持黑衣教,圖謀不軌。了塵思忖:莫非這黑衣教與黑衣使者有關?如果真是如此,這背後的陰謀真是夠驚天動地的了。她並不認識時任遼東經略的熊廷弼,更不知道信王朱由檢,但是魏忠賢與客氏的劣跡確是聽得滿耳。這麼一想來,頓覺得事情重大,當下飛鴿傳書,將消息傳給其他門派,並吩咐大弟子虛靜立刻趕往京師,尋找機會把密函送呈信王朱由檢,自己則前往峨眉,處理幫內事務。
李若彤吵鬧著也要和師姐一起前往,了塵師太拗不過她,隻得同意了。李若彤心花怒放,這丫頭自幼父母雙亡,幸得了塵收養,在峨眉學藝,幾乎未曾離開峨眉半步。這次歲師父一同來少林,已經目睹了外麵世界的精彩紛呈,將要和師姐去京師,自然高興。
兩人拜別師父,往京師趕來。一路上李若彤有說有笑,與平日裏的文靜端淑大異。虛靜見小師妹開心,也很愉快。半月後,不知不覺來到京師。
進城後,李若彤大開眼界,小鳥似的唧唧喳喳。兩人吃了些東西,正準備向店小二打聽信王府的地址,大街上一陣騷動,路人紛紛避開。幾匹高頭大馬飛奔過來,馬上人叫道:“九千歲駕臨,行人還不讓開。”
李若彤認得他們的打扮,一身黑色錦衣,是東廠番子。
隨後一大隊人馬過來,簇擁著一頂十六人大轎。場麵甚是壯觀。李若彤心想:看來這九千歲的官一定很大,隻是不知道九千歲是什麼樣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