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空難(1 / 2)

早晨五點來鍾,我還在飛機上。

我記得很清楚,那是一架前蘇聯生產的老客機,被非洲一個小國家買回去,也不知道使用多少年了,100%是超期服役了,客艙裏大約有五十來個座位,感覺那就像是一輛大巴車,而且飛行的狀態不是很好,有點步履蹣跚,氣喘籲籲,就像一個步履維艱的老者,猝不及防的就會顛簸起來,讓乘客們一驚一乍的,那心弦繃得緊緊的,總是也放鬆不下來。我認真的觀察著,我們的客機一直是自北向南沿非洲東海岸持續飛行,天空中的視野尤其開闊,機翼下的風光美不勝收,左翼是碧波萬頃的大海,海上有巨輪劈波斬浪,右翼是連綿起伏的青山,山上白雲朵朵,悠悠沉浮。這時候,東方的太陽也剛剛露出海麵,不勝嬌羞,流光溢彩,看上去更像是一塊新鮮出爐的黃油麵包,穌脆可口,嬌嫩誘人。飛機上的早餐發送完畢了,美麗的空中小姐意猶未盡地在走道上穿行,一邊為大家補充飲料,一邊說些新奇逗趣的佐餐故事,說先生們,女士們,就在大家快樂進餐的此時此刻,我們正在地球赤道上飛行,你們瞧那邊,就在我們的右翼之下,那片黑色的山峰和土地,正是大名鼎鼎的千丘之國盧旺達呀!盧旺達1962年宣布獨立,1971年同中國建立外交關係,以英語作為自己的國語,1994年4月7日那裏發生了一場舉世震驚的種族大屠殺,屠殺持續一百天,有一百多萬人頭落地,這些無辜的死難者大都屬於圖西族人,這個民族一下子就被消滅十之八九了!後來,在外部世界的積極幹預下,罪惡的種族大屠殺終於得到了有效的遏止,圖西族幸免於難的人們也重新過上了平靜的生活,隻是男人們大都變成了一把枯骨,偶爾逃過殺戮的父兄們也遠遠離開家鄉,流落在異國的土地上,隻剩下一群可憐的圖西女人孤守著一片黑色的山林,一個現實社會中的女兒國就這樣誕生了,真正的女兒國呀!

注意了,這裏出現一個新聞節點,一個和本文絞纏在一起的關鍵詞,女兒國出現了!

我暗自搖頭,感慨不已,這世上還真有女兒國?

現實生活中的女兒國,原來就是這樣誕生的?

我想起了美夢成真那句話,忽然就覺得這是一個莫大的諷刺,男人們口口相傳女兒國,人人向往女兒國,時時惦記女兒國,無非想的就是美女成群,左擁右抱,快樂消魂,誰曉得那竟是一片悲傷的國度,哀鴻陣陣,悲風四起?

我輕輕地歎口氣,情不自禁的抬起手來,用手背揉了揉水霧彌漫的眼睛,分外仔細地透過舷窗探身眺望,仿佛真真切切地就看到了下麵的女兒國,那大河裏流淌著女人的淚水,藍天上飄浮著女人的憂傷,月光下生長著淒情的故事,每一朵野花都在低聲哭泣,每一粒細沙都硌人心疼,隻可惜我的旅伴們卻不肯理會,那是一群皮糙肉厚膚色各異的年輕水手,一個個隻顧著嘻嘻哈哈尋開心,嚷嚷著要讓飛機停下來,他們都不想出海了,這就要到女兒國打工去,每人可以找一群老婆,不給錢也樂意呀!

我輕輕地歎了口氣,這也是一種生活的常態了,因為這是一家南非跨國公司牽頭的勞務輸出活動,雇傭方是地處赤道的非洲某國遠洋漁業公司,這會兒搭乘飛機的大都屬於受雇方,除我本人是一名剛剛走出校門的大學生,這是要去給大家當翻譯,其他人的成分就比較複雜了,通通是一些常年漂泊不堪寂寞的各國水手,一路上逮著什麼都要尋開心,吵吵嚷嚷,說說笑笑,和他們呆久了也就適應了,沒必要大驚小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