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重現(1 / 3)

秘書的辦事效率很快,那天晚上當周正澤坐在電腦前時,關於FLY的一切消息已經發到他郵箱了,那是一個剛剛成立四個月的工作室,主要和典當行拍賣行珠寶公司合作,也承接個性設計和珠寶藝術品投資的個人業務,珠寶行業現在發展迅猛,對鑒賞師的需求急劇增加,可是鑒賞師行業化在國內幾乎還是空白,有那麼一兩家也隻是小打小鬧不成規模,FLY的出現很契合時機,而她向來很會利用身邊資源,因為和焰以及邵氏的特殊關係,這兩家公司自然是她的堅實後盾,這一次焰的珠寶展覽就是和她的工作室合作,也是她從邵唐那裏借到貓眼石製造了噱頭,他終於知道原來她當年去了巴黎,一直在巴黎的ING學習珠寶,直到不久前回國創立了自己的工作室。

徐寶貝照例在他看郵件的時候跳到他膝蓋上來,他緩緩梳理它的長毛,記起了曾經的一兩個片段,她說她想去巴黎學珠寶,他說等他退休陪她一起去,那時她隻笑著呸他,她是認真的,她沒有說玩笑話,卻一定認為他隻是在開玩笑罷了。

他坐著不動,眼睛卻看到電腦上另一份資料,是邵唐,那個將風雨飄搖的邵氏做到國內珠寶界龍頭老大位置、曾經以鐵血手腕風聞商界的邵唐,那個當選過亞洲商界年度風雲人物的邵唐,那個多年來感情世界一片空白的邵唐!

他眉頭淺皺,神色複雜,徐寶貝早已經是鬼靈精,兩年的重複自然知道他久坐不動後接下來要做什麼,它跳到冰箱旁開始用爪子撓門,他走過去打開冰箱拿出一罐啤酒,卻愣一愣,又放了回去,兩隻眼睛驚醒如豹。

徐小姐在珠寶展上驚豔亮相,雖沒有刻意張揚,然而畢竟是曾經風口浪尖上的人物,“以焰之名”的展覽最後不光上了時尚雜誌,娛樂新聞八卦小報也全都報道盡了,徐小姐索性接受了一檔娛樂節目的邀請,和曾經在娛樂圈比較要好的兩個姐妹一起作為嘉賓暢聊珠寶真假的鑒定以及時尚搭配,算是正式將FLY的logo打了出去,從娛樂圈的緋聞女王到珠寶鑒定投資工作室的老板,這樣的變身自然吸引讀者,然而讓狗仔更感興趣的卻是她和周公子時隔兩年卻仍舊杳無音信的那個婚禮,隻是麵對所有的揣測質疑她都不作評論,通通隻有一句微笑的應答:對不起,隻談工作,不談私生活。

此前的兩人在媒體麵前大秀恩愛,而徐小姐此番這般態度,又有幾乎兩年的時間沒有出現在周公子身邊,再加上早就有人爆料過他們感情破裂,於是老生常談,這話題又漸漸升溫起來,所幸她現在的工作更多是在幕後,也無需時時應對記者,也隨著他們去熱鬧。

她回到A市原本少不了各方麵的應酬,然而周正澤卻沒有哪一次再碰到過她,最後他隻能直接找去FLY,那邊的前台回答說因為FLY的大部分業務都在C市,她隻有重大活動的時候才會過來,這次因為展覽她會在這邊留幾天,但是行程安排得緊,沒有預約她不會親自到工作室來的,他說那就預約,前台卻甜美地回答——對不起先生,徐小姐不接受私人預約。

這邊才剛剛答完他的話,那邊又來了指名要找她的人,正是那天那個ABC,穿得西裝革履的,懷裏抱著一束玫瑰,卻同樣得到那個答複——她不在,她不接受預約,那ABC失望至極,轉頭看到周正澤卻又高興起來,一副難兄難弟的樣子:

“你也來了,還是放不下對吧,唉,我也一樣,就想再見一見她和她說說話,”他靠過來就要拿出外國人的熱情來勾肩搭背,周正澤一側身讓開了,他也不介意,繼續笑,“這樣吧,我們來打賭,公平競爭,看誰有機會追到她怎麼樣?”

那前台望著他們抿嘴笑,看樣子是見怪不怪的,是見怪不怪,兩個巴巴找上門來的傻瓜而已,人都見不到還在這裏說公平競爭——他一張臉已經繃成了鐵板,正在此刻電話卻響起來,一看是家裏的號碼,接通就聽到老爸刻意壓低的聲音:

“你在哪裏,快回家,起霏來看我們,我是偷偷給你打電話的,你媽不知道還能留她多久。”

徐起霏兩年未曾回來,這一次專門抽了一點時間去拜訪周老先生夫婦,無論她和周正澤變成什麼樣子,曾經他們對她確實是非常好的,她帶了一套藍珀雕刻擺件作為禮物,他們陡然見到她也是又驚又喜,連連問她近況,少不了唏噓感慨,聊了一陣周夫人自然想提到周正澤身上來,於是開始繞著彎子轉話題,她一聽便覺出來了,她隻是單純想來拜會曾經對她好的長輩,對於周正澤和江以夏的小日子過得如何是半點也不想過問的,因此幾次都岔開了話題,坐了不多時便要起身告辭,周夫人立刻著急了,連連要留她吃飯,推辭了半天她才終於走出門去,周家的別墅坐落在斜坡上,要走台階下去才到車道,很冷的天,下著幾顆雨,台階濕滑,她走得小心緩慢,恍惚記起曾經每周末他都要帶她回這裏,那時就是雪天他們也走得又輕又快,一路談笑絕不會對這幾級台階小心翼翼,也許隻因那時無論來去他們都是手牽手的吧。

她輕聲笑起來,低著頭更加仔細腳下,卻突然聽到挾著怒氣的聲音叫了一聲:

“怎麼是你?”

她一抬頭正和兩個拾級而上的人打了照麵,她微微一愣,不由自主頓住了腳步。

是江以夏父女倆,江父剛剛叫了那一聲,臉上還難掩驚怒,江以夏同樣瞪大了眼睛看她,她很少關注娛樂新聞,並不知道徐小姐已經回來的消息,這時陡然在這裏見到不免大驚,聯想到楊揚他們說的珠寶展,意識到他們肯定已經見過麵了,不由得一時怔住。

果然不可避免是要碰到的,徐小姐定一定神,也不和他們打招呼,隻往旁邊側了一側,垂下眼睛繼續走路,耳中卻聽到江父一聲冷哼:

“真不知道老周是怎麼想的,這種女人還讓她找上門來,是我早叫人趕走了,難道現在還要讓她纏著正澤不放麼?”

她恍如未聞繼續走,倒是江以夏先開口阻止了:

“爸,別說了,你先上去等我好嗎?”

江父氣道:

“你還想和她說什麼,當初如果不是她害你——”

“爸——”她打斷他,語氣中已是少有的急切,江父看一眼急得臉紅起來的女兒,終於忍氣讓步:

“好,我先上去。”

江父氣呼呼往前走,江以夏卻直直向她走來,正正擋住她的去路,徐小姐終於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淡淡說道:

“抱歉,我和你無話可說,還請你讓開。”

她一直以為再也不會見到這個女人的,一直以為正澤哥雖然放不下,可是時光漫長,他終究會慢慢淡忘的,然而這個女人再一次這樣突然而強悍地介入到她的生活中——她心思複雜,目光慌亂,急切間隻說出了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