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針羽說的,蜀都果真在一個時辰後回來了,因為他根本不知道雨默去哪個方向,蓬萊島在哪裏,他也無從知曉,在外頭瞎轉悠了一圈,最後铩羽而歸。
要說天狼境誰最聰明,別的族人會說是孟機或虛雲,他卻知曉還有一個更聰明的人,那就是針羽。
他站在虛雲長老府前,大半夜的,門前沒什麼人,別的貴族府邸總有兩個守門的家丁,但虛雲府中仆人少的可憐,總共就五個,一個廚娘,一個管事,一個負責采購食材的,一個打掃衛生洗衣服的,剩下一個就是針羽的貼身丫頭阿堇,不是虛雲沒錢請不起更多的仆從,是虛雲府走了一條與尋常貴族不同的路——簡樸!
他一個時辰前剛欺負過針羽,現在求她幫忙,他想來想去都開不了這個口,早知道就不嘲笑她胸小了,這丫頭現在肯定還氣著,他現在上門求她,說不定會直接被她打死,他躊躇在門前,死瞪著緊閉的門扉,敲門的手起起落落了好幾回。
但是為了雨默的安全,就算會被打死,他也要見。在外頭晃悠了一圈,他也想通了一些事,雨默是怎麼離開天狼境的,就算她開神用了饕餮的能力硬闖,也不可能毫無動靜地說不見就不見,天狼境的結界是虛雲長老親自設計的,毫無破綻,隻有特製的結界符才能不受阻礙的通行。
針羽說他蠢,其實他一點不蠢,隻是先前太急了,沒想明白,現在卻想明白了。
一定有人幫了雨默。
這人很可能是針羽,隻有她敢在老虎嘴上拔毛,隻有她會不將他放在眼裏,阿堇又是她的人,肯定是這丫頭從中牽的線。
這麼一想,他就有了底氣,她幫了雨默就是違抗王命,死罪可免,但必須將功補過。
“針羽!”他幹脆不敲門了,對著府門吼道。
大半夜的,人都睡了,他以為要吼個幾遍才會有人來開門,但剛吼完,門就開了。
“來了?”
出來的竟是針羽,她發髻未鬆,身上的衣服也是先前的那一件,分明一直在等他來。
“果然是你!”蜀都這下更肯定了。
“吼什麼,也不怕吵醒附近的鄰居,進來說話!”
她真是沒將蜀都放在眼裏,見到王該行的禮節都省了,蜀都似乎也習慣了,沒挑刺,跟著她進了府中,又一路跟著進了她的閨樓。
針羽走回書案坐下,捧起剛才看了一半的書,徑自看了起來,話沒有,茶水也沒有。
蜀都就這麼被冷落了,傻站在書案前,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咆哮道:“你說話!”
她低頭認真地看著書,“什麼?”
“你竟敢幫她逃跑!”
“嗯,花了一個時辰才想通,還不算太蠢!”她翻了頁,頭始終沒抬過。
“你為什麼幫她?”
“為了讓你死心!”
她說話從來都是這麼直來直去的,直得蜀都都沒話說了。
“胡鬧!”
“她愛的是犬妖王,你非要拿熱臉去貼她的冷屁股,你要作賤沒關係,但不能讓狼妖族陪著你一起做賤,狼妖族丟不起這個臉。”
讓犬妖族的人知道狼妖王和自家的王搶女人輸了,真的是很丟臉的一件事。
“這是你的真心話?”
“官場話,真心話你自己清楚。”
真心話就是她喜歡他,想要嫁給他。
這就是直白爽快的針羽,蜀都永遠別想搶在她前頭說話,無數次的吃著啞巴虧。
他氣得都發抖了,咆哮道:“你就不怕我置你死罪!”
“沒話講的話就坐下,擋到燭光了。”
蜀都心裏的那口氣麵對油鹽不進的她,是怎麼也爆發不出來的,就像一盆烈焰被澆上了一桶冷水,滅了,隻能慘淡地冒煙。
針羽照舊看著書,順手拿起茶杯喝茶,發現裏頭的茶沒了才抬起頭,“阿堇,茶!”
阿堇就在門外,趕緊走進來,“來了,來了!”
她對著蜀都行了禮,拿著茶壺給針羽續茶,見蜀都站著,忍不住推了推針羽,“小姐,王要不要喝茶啊?”
針羽瞧了他一眼,見他沒火氣了,嗯了一聲,“他不喜歡濃茶,泡兩次再給他。”
“好咧!”
正好,她的書也看完了,終於肯正對他了,第一句話卻是:“你晚膳用了沒?”
蜀都氣得不肯說話,別過頭不理。
“在外頭瞎轉悠了一個時辰,肯定是沒用過了。”她站起身,又喚了阿堇過來,“去,給他整點吃,別太油膩,但他喜歡吃肉,做個燉肉湯,幾個時令蔬菜就好了。”
阿堇點頭,又麻利地給蜀都上了茶。
“我不要蔬菜!”他是沒用晚膳,現在也餓了,但他討厭吃蔬菜。
針羽斜眼瞥了他一眼,“這是我的家。”
蜀都胸悶得又說不出話了。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廚娘阿芸就整出了燉肉湯和四個炒時蔬,熱騰騰地被阿堇端上了桌。
飯菜的香氣勾引得蜀都食指大動,但他固執的不吃,眼睛倒是瞟了過去,想看看是什麼菜色,不看還好,一看肝火直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