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有氣質,或者平凡庸俗遍地都是,或者清絕稀少萬中無一。而這一屋子十幾個精壯的男人身上也有著一種氣質。
初一看,這些人身上有著一股樸實的農家漢子的氣質,雖然各有細微的不同。但大體上給人的感覺都是樸實勤勞的農家漢子。
但若是人生閱曆極深,或者見多識廣心思細密之人仔細去分辨,便能從這表層的氣質上看出那一絲與其他普通農家漢子不同的地方來……
同樣曬的黝黑粗糙的皮膚,同樣骨節粗大老繭密布的雙手,同樣憨穩壯實有股子耐力的農家漢子的好身板。
唯一的不同……就在這些漢子臉上那可以隱藏的表情上。
尋常樸實的農家漢子的臉上絕對看不到這十幾個男人臉上那股子彌漫著狂熱、血腥、甚至是殘忍的表情!
大多數人此時都站在地上,至於那燒熱的土炕上此時也隻有三人。
坐在炕頭的是一名灰衣破襖,農夫打扮的老漢,看上去有些瘦小,配著那身肮髒破舊的灰衣很不起眼。
其他兩人,一人坐在老漢對麵,是個三十歲左右的中年漢子。此時半條腿撇在炕沿底下,神色嚴肅。
最後一人坐在炕裏,與其他兩人的坐姿不同,四平八穩,看上去很有幾分“坐如鍾”的味道,這人卻是一長須青衣的中年男子,年紀比那個撇腿坐在炕上的漢子大,卻又比炕頭盤腿坐著的老漢小上許多歲。
“蔡老,這堂裏交代的事情我已經傳達了。您老怎麼看?”坐在炕裏的長須男子突然問到。
聽到此言,炕頭坐著的瘦小老者眼皮一跳,臉上顯出幾分猶疑之色:“這個……教主他老人家真的決定今年起事?不是蔡某貪生怕死……而是在這山東地界畢竟咱們根基還淺啊!要是真的貿然起事,怕是鬥不過那幫鷹犬。”。
“那幫狗東西?!”長須男子冷笑一聲,然後卻是沒有繼續規勸,反而另開話頭道:“老蔡,我記得你是四十年前才被教中安排到這山東來的吧?還記得在這之前你的身份、你家的身份嗎?”。
此言一出,蔡姓老者等屋內數人頓時臉色均是一黑!
半晌之後,蔡姓老者這才咬著牙根恨聲說道:“咱們白蓮一支,自陳皇帝被朱元璋那狗賊設計打敗後,咱們這些跟著陳家打天下的人便被那朱元璋貶為賤民!世代不得耕讀,隻能操持賤業!我族原本是陳皇帝麾下將官之後,自朱元璋那狗賊以來,本應世世代代女的為娼,男的做****!幸虧四十年前我教為了讓咱們有口喘息之機,花費不少,使不少銀錢將我家戶籍在湖廣消除,然後派到了這滕縣,買了戶籍。這才轉作了農戶,不比再操持那髒汙了祖宗的賤業!”。
聽到老漢包含恨意的訴說,長須男子臉上這才舒緩下來:“你還記得就好!那我問你,你想不想報仇雪恨?!想不想讓子孫後代再不用操持賤業,不必在做那下等人裏的下等人?!”長須男子聲音雖然有意壓低,但與此極快,聲聲入耳!
此言一出,屋內十數人全部臉色一變,紛紛露出仇恨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