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噎得心裏發堵,幹脆也扭過臉去不看他,又把腳伸進水裏,無聊地拍打著湖麵。
陸子鍵撓了撓頭,疑惑地看看我又看看鍾原,大概是實在摸不清楚我們是怎麼吵起來的。別說他了,我自己都不清楚。本來就一個玩笑,說著說著就火大了,至於鍾原,我也是很少見他發這麼大的脾氣,這小子雖然壞,但脾氣向來是很好的。
他母親的,真是莫名其妙。
陸子鍵猶豫了一會兒,終於說道:“沐爾,鍾原也是為你好。”
我剛想說話,卻聽船那頭的鍾原回頭朝陸子鍵吼道:“陸子鍵你閉嘴,以後不要跟她說話!”
陸子鍵愣了一下,果然閉嘴了。
我頓時更火大了,鍾原你欺負我也就算了,你為毛還要欺負陸子鍵?他招你惹你了?於是我腦子一熱,吼回去:“這關陸子鍵什麼事?”
鍾原冷笑,“我跟陸子鍵說話,又關你什麼事?”
我噎了噎,最後惱羞成怒地閉嘴。鬥嘴並不是我的強項,不管對方的戰鬥狀態是什麼樣,更何況現在鍾原正處於暴走的狀態,雖然他暴走得莫名其妙。
氣氛一時冷到了極點,四個人都沒有說話,小船在嘩嘩的水聲裏,緩緩地蕩進了大片的荷花之中。陣陣荷花的清香飄入鼻端,我的心神一時寧靜了不少。不過我的精神還是有一些萎靡,耷拉著腦袋有一搭沒一搭地撥弄著咫尺之遙的荷葉。
四姑娘揪了一大片荷葉頂在腦袋上,看起來很滑稽。她坐在我旁邊,懷裏抱著幾隻碩大的蓮蓬,一邊剝一邊吃,還問我吃不吃。我搖了搖頭,沒心情。
四姑娘卻低聲罵了句:“笨蛋。”
我耳朵靈,馬上捉住了她的話,於是反問道:“說什麼呢你?”
四姑娘這回直視著我,光明正大地說道:“我說你是笨蛋,鍾原真倒黴。”
我翻了個白眼,答道:“那你還胳膊肘往外拐呢,你們幹嘛都為鍾原說話。”
“廢話,”四姑娘用一隻蓮蓬敲著我的腦袋,“因為旁觀者清啊,別人都知道鍾原對你做了什麼,而你又對鍾原做了什麼。”
我揪過她的蓮蓬,“比如說?我怎麼覺得是他一直在欺負我?”
四姑娘拿過另外一隻蓮蓬,接著敲,敲得我很是無語。她說道:“拜托,鍾原以為你出事了,把你從水裏撈出來好不好?當時我都嚇傻了,還好他反應快。你說你水性好,可是我們又不知道,在當時看來,你就是失足落水,隨時有生命危險的。誰知道到頭來是你逗我們玩呢?別人付出的真心到你這都成了多管閑事,別說鍾原了,連我都想踹你兩腳。”
我低下頭,吞吞吐吐地說道:“我……我有那麼過分嗎……”
“沒有嗎?你敢說你沒有?來來來,你給我底氣十足地說,說你沒有,說你沒有辜負別人的擔心,說你沒有光顧著玩自己的,置別人的感受於不顧,來,說啊!”
我老老實實地任她敲著,別別扭扭地說道:“我有……我錯了……”
四姑娘於是把蓮蓬收進懷裏,接著剝蓮子吃。
我突然發現自己做得確實有點過分了,其實人命關天的這種事情,在誰看來都是很凶險很緊急的,鍾原好心好意地下水去撈我,我卻連個謝謝都沒說,不光這樣,還嫌棄他多管閑事……何況本來這種玩笑就開不得,吊著別人對生死的擔心,自己卻玩得不亦樂乎,我還真是無恥,無恥透頂!
蒼天啊,我有罪!
於是我揪著四姑娘的袖子,眼淚都快掉下來了,“我對不起你們大家啊。”
四姑娘不耐煩地甩開我的手,繼續剝蓮子吃,“去去去,你該朝誰道歉你不知道嗎,離我遠點!”
被四姑娘嫌棄了之後,我站起身,心虛地一步一步朝鍾原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