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張 代嫁(1 / 3)

我正欲要換衣,卻聽見有人敲門。

那人敲的急,昔年拿了油燈置於門邊小心問道:“誰?”

那人答道:“馬鬆。”

昔年回頭看了我一眼,我的心裏怦怦直跳,馬鬆平日裏是不來梨園的,基本上是除了昔年和平兒,就沒有人來梨園了,因此我對他的到來懷著深深的戒備。

昔年小心開了門,見是馬鬆一臉笑意站在門前,昔年咄了他一口道:“你來這做什麼?!”

馬鬆看一眼昔年身後的我,堆著笑道:“昔年怎麼這樣凶悍,我不過是來喊二小姐去書房見老爺。”

“老爺?”昔年再問:“什麼事?”

“喲,瞧你問的,上頭的事我做下人的如何能知道,老爺隻叫了二小姐過去問話。”說完,馬鬆向裏望了望,對我招了招手,做了請的手勢。

昔年還想再問什麼,我已經走到跟前,對著昔年道:“無妨,我去看看。”我朝著昔年揚了揚笑臉,便隨著馬鬆一路走去。

書房,我隻進去過一次,是兒時聽了姐姐在上夫子的課時偷偷的跑了進去,我就蹲在牆角安靜的聽著夫子說的每一句話,夫子教的《女則》和《女馴》,我聽得認真,記得也勤,可是後來姐姐發現了,她狠狠地罵我,她去院子裏拿來像手指那樣粗的藤條來打我,叫我保證以後再也不能偷聽夫子教書。

她揚起長長的藤條一下一下打在我的身上,打一下就說:“誰讓你娘是個賤人,你是個賤種,你和你娘一樣,害死我娘,看你長的那樣醜,真不知道是那隻惡鬼投胎的。”

我總是被打得傷痕累累,昔年總是瞧見我身上莫名的傷口,可是我從來不對她說真話,我忍著眼淚說那是自己不小心磕到的。說了久了,我自己似乎也相信了。

而昔年,總是將我緊緊抱在懷裏,哭著說:“沒有保護好你,昔年真的很沒用。”

不是她沒用,是我沒用。

她有什麼錯呢?她保護了我十六年,我對她隻有感恩。

馬鬆打開門,書房內豁亮的燈突然向我的眼睛刺來,我覺得那明晃晃的光芒是那樣刺眼。我微眯了眼睛,馬鬆拱了我進去,重重的關上了門。

他才四十歲,卻像古稀之年的人,他的耳鬢邊已經有了稀疏的白發,他在我進門的那一刻突然豁亮了眼睛,他的眼裏有我十六年來未看懂的情愫,似乎在那雙深黑色的瞳仁下,有著深遠遙不可及的秘密。

我呆呆的站著,雙手不自然的來回搓我的衣袖,我該喊他什麼呢?十六年來,他未正眼瞧過我,有關我的身世,全都是下人門告訴我的,盡管含著譏諷、嘲笑和戲虐,我也知道,我是他的女兒。

是他,拋棄了十六年的女兒,然而,這個時候,他要我來做什麼?

是他先開口的,他的目光依舊是冰冷的,像是毫無氣息般,他看著我的眼眸,一字一句說:“三日後,你代雪兒出嫁。”

那句話說的如此沒有分量,如此微薄,一句輕聲的毫無感情的言語在我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已經將一切都注定了下來。我原以為我的心會痛,可是到真的聽到的時候,卻隻覺得涼涼的感覺,除了空蕩,什麼都沒有。

他似乎在等我的回答,我微微一笑,對著他的眼睛,道:“好啊。”我的聲音平靜無一絲波瀾。這個結局,我料到了。待嫁,替身,給那個人們口中傳說的殘暴王爺做正妃。

他微微怔了一怔,似乎沒有想到我回答的如此簡單和利落。瞧著我的眼睛似乎有一絲的閃爍,不如先前的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