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聲響亮的槍聲,數十輛跑車已如出鞘的箭般飛射而出,隱沒在一群歡呼聲中。
一排排的樹木在寒風中瘋狂的搖晃,沙層被呼嘯而過的車子卷揚而起,迷蒙了車手們的視線。
握著方向盤的手指劇烈地顫抖著,眸底有繚繞的霧氣,視線逐漸被模糊了。眼前的世界被一片血腥的世界所迷失著,媽媽那悲奮的嗓音在耳邊瘋狂地轟響。
“我恨你……啊——啊……我恨你這張臉……”媽媽淒厲的哭叫著,一陣一陣尖叫著向他衝過來,她撞翻了桌子,踢翻了椅子,他從來都不知道,媽媽發起瘋來會這麼可怕。
他不停地往後退卻,碰傷了膝蓋,腳步踉蹌地往後倒,後腦重重地撞擊到大理石地麵,眼前是一陣暈眩。
媽媽披散著頭發一把拎住了他,她麵部劇烈的抽搐著,奮恨的淚水和口水噴到他白皙俊美的臉上,她的瞳孔在他脆弱驚恐的眼前被放大。
“我要殺了你,跟你父親一樣,我恨你們,我更恨你這張臉。”媽媽瘋了,她瘋了般地撕扯著他的頭發,將他的頭重重地往地上撞去,血,血從他的腦後流了出來,他恐懼地陣陣發顫,很無助。
“媽媽……”熱滾滾的淚從他的眼眶滾下來,他又怕又心疼地抓住媽媽的手,“不要殺我,不要殺我……”他驚懼地拚命掙紮著往後挪退,慌亂恐懼的視線讓他看到了爸爸躺在腥紅的血泊中,那雙絕望的瞳孔大睜著,像死不暝目般的瞠大著。“不要殺我……不要……”他哭著求媽媽,仿佛所有的恐懼都在瞬間襲擊了他的腦神經,媽媽要殺他,他怕,他怕她手中那把黑洞洞的讓她寒毛直栗的手槍,更怕媽媽那奮恨他到骨子裏的痛。
然而,媽媽像是沒聽到他無助恐懼的哭求,她沒有對他開槍,而是不知什麼時候,她的手中多了一把手果刀,她狠狠的、厭惡至極地向他的臉部刺下來,瘋狂地刺劃著它。沒有人聽到他痛苦撕裂般的痛喊聲,他的手在空氣中拚命甩動,卻抓不住任何一點能解救他的希望,腥稠的血液從他模糊的視線前流淌下來,他的臉痛得麻痹了,血紅的液體如決堤的河水在他臉上流淌。
最後,在他張大嘴、驚恐的瞳孔中,媽媽扳動了手槍,“磅”的一聲,他的耳膜在刹那間被震聾,時間仿佛被凝固,他聽不到任何聲音,隻看到一顆子彈貫穿了媽媽的腦袋從另一邊飛了出來。
喉嚨像是被那顆飛穿而出的子彈卡住,隻發出咯咯咯的聲音,肉仿佛被它割得碎爛,痛到他的骨髓和血液裏,世界在那一刻停止走動,被窒息,他沒有呼吸,眼前是絕望的深淵,又黑又冷。
……
……
眼前的視線同樣被模糊得幾乎看不清,沒有聲音,沒有方向,季風像被封閉在黑暗中的絕望天使,茫目地轉動著方向盤。
……
綠色蔥蔥的草地上,他們躺得很近,多好,那時的他們是最單純的,無憂無慮的,他們快樂地仰望那蔚藍如洗的天空,那一片如紫色花海的紫色鬱金香在風中美好的搖擺。
她的手小心冀冀地撫摸著他的臉頰,燦爛的陽光下,她的笑容很天真,很美好,她美麗的像觸不到的天使。然而,那抹純潔無瑕的笑容不再屬於他。
……
她說:“逸哥哥,你不要走,不要離開小樂。”她滿臉是淚水的追在車子後麵奔跑,讓他不要離開她,也許,如果那時的他沒有走,他們會很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他多麼希望時間可以重來,但是他知道永遠也不可能。
……
醫院裏。
他問她:“我們轉院好嗎?”
她那慌忙轉向邱野的眼神深深刺痛了他,他再次強壓下心中的痛問她:“可以嗎?”而她,卻輕輕對他搖頭,傷得他掉進了無比寒冷、黑暗無光的萬丈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