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縣的父母官姓墨,名守愚,字唯漢。
墨守愚是一個老監生出身,家景很一般,也正因為如此,他才被任命為崇明這樣一個貧瘠而又地域狹小,還一直存在海寇威脅的治所。
海匪已在三沙占據了幾乎月餘的時間,雖然它們不敢去出海口的南側進行劫掠,但卻一直在不斷騷擾著崇明縣治所崇明沙島,還有邊的一些島嶼和海域。
小小的崇明縣實在是窮的一塌糊塗,這裏的百姓除了出海捕魚,再就是依靠航運維持一些基本的收入,再加上這裏的糧食出產幾乎等於零,如今海匪盤踞在這裏,他們對地方民生的巨大傷害已經讓墨守愚焦頭爛額。
雖然崇明有五百敢戰的沙兵,而崇明島的南側也聚集了一些官軍,但是,這顯然對海寇造成的威懾力遠遠不夠,而且,這些海匪對官軍的一些常規行動非常了解,消息靈通,他們知道如何靈活的來應對官軍,所以匪患一直是崇明一帶的一個大問題。
作為出生江南的士紳子弟,作為一個複社中人,四十歲的墨守愚善於詩詞歌賦,而且對於風花雪月及其熱衷。不過,對於如何與賊寇作戰,他是絕對是謝爾不敏。好在,他屢次請求支援的文報終於有了回應,現在墨守愚已經得到了一個好消息,蘇州來的援軍已經開始與附近衛所的官軍合軍,進剿那些盤踞在自己轄地的海寇就在這幾天。
天色已經不早,剿匪的官軍還沒有任何消息傳來,看來今天不會再得到任何消息了。
就在墨守愚處理完事情正準備去後宅吃晚飯時,一個衙役急匆匆喘著粗氣跑了過來:“大人!大人!有兩隻官軍的大方艄要進入咱們崇明碼頭停靠,上麵的人還送來了一個名刺!”
“呈上來吧!”很奇怪,這馬上就要天黑,官軍怎麼來了。
接過衙役恭恭敬敬雙手呈上來的燙金名刺,墨守愚很快的掃了一眼,他皺紋縱橫的臉上立刻呈現出一片狂喜,不過,隨後他還是對衙役謹慎的問道:“確認了關防嗎?”
“稟大人!已經有人上船驗過,兩艘船都是官軍的戰船,將旗打得是唐字,那位將軍姓唐名琪。”
“快!趕緊召集所有人!出去迎接!”墨守愚興奮起來,他的眼睛開始呈現出異樣的神采:
作為傳統的讀書人,墨守愚非常重視同年、同窗以及與士林中人的交往。唐琪就是他的同年,兩人曾一同參加過科舉,由於年齡差比較大,兩個人的關係說不上莫逆,但關係還算不錯,名義上墨守愚還是唐琪的學兄,對於這個投筆從戎的世家子弟唐琪,墨守愚其實一直都敬佩有加。
兩艘巨大的沙船緩緩靠近碼頭,旗幟在風中嘩嘩作響,巨舟在崇明的兩艘小海舟的引導下,慢慢進入埠頭開始停靠。
夕陽下,那個熟悉的高大身影邁步上了棧橋。
墨守愚扭頭,他揮動自己如同麻杆般瘦弱的手臂,用最快的速度開始教導著自己的下屬們:“記住!誰也不準叫將軍,這是我本官的學弟,也是儒林中人,陛下欽點的武狀元,直接稱呼大人就可以了,都記住了嗎!”
唐琪的來訪無異於給了墨守愚一劑強心劑,因為唐琪在長江西岸的大捷消息已經傳到了崇明,他的到來,意味著必然有強大的浙軍軍隊在隨行,能夠對付江北的幾萬流寇,以唐琪軍隊的戰鬥力,崇明境內的這場剿匪之戰不會再有任何懸念,墨守愚興奮
的難以言表。
夕陽餘暉中,唐琪下了棧橋向墨守愚一眾人大步走了過來。
當唐琪看到那個站在最前麵的瘦小身影,他拱手施禮,然後揚聲唱偌:“唯漢兄一向可好?小弟今日帶來了好消息,順便來拜會學兄!”
墨守愚跨步上前抓住了他唐琪的手:“勞紅塵掛念!唐翁與世叔可安好?家中人都好嗎?”
“都好!都好!”唐琪笑了笑,其實墨守愚口中的世叔比他自己還年輕,隻是輩分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