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夏末的季節,京杭運河一片繁忙景象。
在杭州短暫停留,唐琪一行在老太太的不舍中出了杭州。
水位一直再漲,但運河中很平穩,行船很快捷,蘇州到了。
蘇州巡撫張國維沒在蘇州,據說他去了無錫,盡管張國維沒在,都是舊交,唐琪對蘇州的官員有恩,蘇州的文官們自是不敢怠慢唐琪,安排好驛館,一頓豐盛的接風宴必不可少。
文官們比較矜持,互相禮敬幾杯酒算是盡到了地主之誼,唐琪終於有機會痛飲一番,他果斷湊到了隔壁。
張載賡、潘可大和許自強等人已經等不及了,而陳於王更是一把就抓住了唐琪的胳膊:“來,唐大人趕緊來,難得相聚,也為了你的升職相慶,今日不醉不歸!”
唐琪坐都未坐,他伸手端起一個很大的酒碗:“為了今日的相聚,共飲此杯!”
軍將是粗俗的,但也是豪爽的,這哪裏是杯?分明是海碗啊!
你一碗,我一碗,你敬我,我敬你,誰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碗,反正唐琪喝的最多。酒的度數不高,但這種米酒的後勁絕對十足,當一眾將領終於感覺不支的時候,屋內已經放滿了酒壇......
“少爺,少爺!您趕緊起來吧!有貴客來訪!”
呼喚唐琪的是嚴伯家的老三唐順,他現在是唐琪的跟班,也就是小廝,就是這個小廝年齡顯得有些偏大。
不醒過來還好,一醒過來唐琪就知道了什麼是頭痛欲裂。
強忍著劇烈的頭痛和肚腹中的翻江倒海,唐琪在唐順的伺候下趕緊洗漱,因為外麵來的客人很特殊,唐琪不敢怠慢。
驛館的客廳中,一個風度翩翩的中年讀書人聽到腳步聲起身,唐琪隨後進入。
“小侄拜見伯父!”唐琪看到客廳中的人,他毫不猶豫的就拜了下去。
唐琪用的是通家禮,這個禮節隻有非常親近的人才會使用,這名身穿長衫的讀書人伸手虛扶:“紅塵不必多禮!”
“伯父別來無恙,您怎麼來了蘇州。”
中年人微微一笑:“正好遊曆來到蘇州,順便拜訪一下玉笥公(張國維),誰知玉笥公不在,卻正好聽說紅塵在蘇州,就跑了過來。”
張岱,字宗子,號陶庵,別號蝶庵居士,書香門第,家學淵源。最重要的是,他是紹興人,和唐琪是老鄉,和唐琪的父親唐信交往甚多。
唐琪對張岱可不敢小瞧,張岱是誰;他是一個為人傲世刺世的最露鋒芒之人,是晚明文人名士最狂狷不羈的代表,是這個曆史時段玩物、玩世的最大頑主。也是名揚後世的大文學家。
張岱會什麼?
他三世藏書,自垂髫聚書四十年,不下三萬卷;他精賞鑒,他拜師學琴,習曲三十餘首,指法“練熟還生,以澀勒出之。”張岱仲叔聯芳,“能寫生,稱能品”,與沈周、文征明、董其昌、李流芳輩“相伯仲”。
他縱欲於聲色,縱情於山水,他一方麵標榜高雅清逸,悠閑脫俗,在風花雪月、山水園林、亭台樓榭、花鳥魚蟲、文房四寶、書畫絲竹、飲食茶道、古玩珍異、戲曲雜耍、博弈遊冶之中,著意營造賞心悅目、休閑遣興的藝術品味,在玩賞流連中獲得生活的意趣和藝術的詩情;另一方麵他在反叛名教禮法的旗號下,放浪形骸,縱情於感官聲色之好,窮奢極欲,焚膏繼晷,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這造就了張岱的紈絝習氣和名士風度,也決定了他聞名後世的《陶庵夢憶》、《西湖夢尋》和《琅嬛文集》的主要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