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記憶(下(1 / 2)

常傾被那群孩子推到在地,那些腳狠狠地踹下來,如雨點一樣密集地打落在他身上。疼痛猛烈襲來,他緊緊咬著牙齦,不讓自己叫出聲來,強烈的疼痛漸漸侵襲著他的神經,耳邊卻隻聽到一個稚嫩的聲音大聲呼喊著:常傾!常傾哥哥!

洛碎夕真恨自己現在這個十歲的嬌小身軀,第一次覺得自己那麼挫敗無力。她的雙手被勒得生疼,腳卻狠狠踹著少年的腿,少年卻絲毫不在意,偶爾微微躲閃,這麼微小的攻擊,根本無法對他造成傷害。洛碎夕看著被那群人圍在中間狠狠踹踢而縮成一團的嬌小身影,氣得幾乎要掉下眼淚來,哽咽著對少年大罵:“你這個人渣。”

少年邪邪一笑,看得人直想把他大卸八塊,“人渣是你們這些野種!”

洛碎夕不再掙紮,隻是緊緊看著被毆打的常傾,鼻腔一陣酸澀。

想起多年前的一個夜晚,那時候天空布滿了明亮的星星,就像常傾漂亮的眼睛,閃著耀眼的光芒。

他神情專注而深沉,言語中滿是希冀,“小夕,你見過你爹娘嗎?”

她點點頭,一臉幸福。

常傾也笑了,笑得無比絢爛,然後抬起頭看著夜晚的繁星說:“嗯,不管是什麼原因,我願意原諒他們,能夠牽著爹娘的手一起漫步,我想……人生中,沒有比這更美妙的事了。”

不管什麼原因,我願意原諒他們,這句話要包含著多少勇氣,有多少人能做得到?他卻說得那麼理所當然,因為……那是他的夢。

她到現在都還記得那個笑容,那個無比幸福,勝過世間所有的一切美麗事物的笑容,那個帶著點點憂傷,卻為了夢義無反顧的笑容。

那個笑容,永遠停留下來,在她的回憶中散不開。

而現在,這個混蛋,這個什麼都不懂的混蛋,他撕碎了常傾的夢。他不知道,他所說的這一切,對常傾來說,是多麼的痛苦。

洛碎夕終於忍不住大哭出聲:“你這個混球!徹徹底底的混球!”

而此刻常傾已經衣衫破爛,滿臉傷痕,疼痛已經侵蝕了他的神經係統,他已經辨不清方向,眼前的一切都是那麼模糊,可為什麼小夕的聲音卻那麼清晰?他聽不到周圍的一切,可是耳中她的聲音卻一直沒有消逝。

幾個孩童見常傾已倒在地上不動了,都頓時有些慌亂,便停了下來,少年看了看狀況,冷笑一聲,“這人也教訓的差不多了,我們走!”說完一把甩開洛碎夕。

洛碎夕跌落在地,連忙爬到常傾身旁。

她急忙將他攬起,托入懷中,看到他原本可愛的紅潤麵龐此刻已經臃腫淤青,鼻間也冒著冉冉的鮮血,她嚇得麵容慘白,哽咽著問道:“常傾哥哥,你怎麼樣?”

常傾微微擺了擺頭,強顏一笑“我……我沒事,你還好吧。”

洛碎夕重重地點著頭,“我也沒事。走,我們回去。“說著,他小心翼翼的將他托起,拉住他的雙臂,將他放在背上,一步一步把他背回修道院。

好不容易把常傾送到醫室,洛碎夕已是渾身酸痛。

向安伯伯說好事情的來龍去脈後,他當即給了洛碎夕一記暴栗!

“說了多少次,說了多少次,那院子後麵不要去,你們硬是不聽,這下好了,終於出事了吧?甘心了吧?”安伯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著實讓洛碎夕嗆了幾口茶水。

洛碎夕揉了揉被敲的頭部,不滿的嘟起小嘴,低聲埋怨道:“以前不也去過那麼多次了,誰知道會出這麼個事情來,況且為什麼不能去那裏你們不也沒說嘛。”

安伯伯捋著自己快到肚子的雪白山羊胡須,語重心長的說道:“不跟你們說,是怕你們會跟那些小子混壞了,那些混小子經常在後院外麵那處地方活動,他們本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好好的學不上,整日逃課,聽說還敲詐勒索,說不定就是在你睡著的那段時間,他們找常傾要錢,我們修道院的情況你也知道,常傾平日有空就去幫一些富貴人家做小工,一部分錢他自願捐給修道院,自己幾乎所剩無幾,怎麼盡可能那麼輕易就把辛苦賺來的錢交給那些不務正業的混小子呢。”說道這裏,他望了一眼昏睡在床上的常傾,又是一聲歎息:“唉……”

洛碎夕知道常傾基本上都是很忙的,上午要上課,中午午休的時候經常替院長打理院中的衛生,下午上會課後就要去那些富貴人家幫忙做零工。修道院的孤兒到了十二歲就有自主行動的權利了,雖然她常常羨慕能經常外出的常傾,但是她也知道常傾每次出去都是做活,回來的時候一臉疲憊。

安伯伯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常傾,重重的吐了一口氣:“幸好隻是皮外傷,都是些孩子,下手也不至於太重。”

洛碎夕聞言,眼眸頓時一冷,垂下眼瞼,蓋住眼底的寒冷氣息,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嗬……隻是皮外傷?就是皮外傷也要他血債血償!

她挑了挑眉毛,眨著大眼好奇地問道:“安伯伯,我看到他們在一起有個最大的孩子好像都有十五六歲了,他叫什麼名字啊?也不上學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