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二人無言,氣氛怪異。
洛碎夕一個勁的扒著碗中的飯,不時偷偷抬頭瞧瞧夜闌,心下一陣嘀咕:這人怎麼吃飯的模樣都這麼優雅?怎麼看都不是可以偽裝的,畢竟氣質這種東西是裝不來的。難道他真是個貴族公子?可是每每想到他把那百八十公斤的狗熊絲毫不費力的就舉起來,她還是不得不否認掉那個觀點,她可不認為有什麼嬌生慣養的貴公子能有這麼大的力氣,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托得起一隻狗熊,能不能說他是個怪物呢?雖然……她還沒聽說過有這麼好看的怪物。
夜闌輕輕嚼著口中的饅頭,一直感覺有個奇怪的目光緊盯著他。
洛碎夕夾了一棵青菜,放到碗裏繼續一邊窺視一邊扒飯。
爺爺也真是的,狗熊肉真的有那麼好吃麼?非得跑到李嫂子家去嚐嚐,隻留下她跟這個冰山小鬼在一起,真讓人鬱悶啊。
夜闌修長的手指一片一片撕開饅頭,放到口中,那目光還是時不時的偷過來,他終於仍不住轉過頭去,冷冷地望著洛碎夕。
洛碎夕抬頭,正好望進夜闌湛藍的瞳眸,四目相對,一雙充滿嘲諷,一雙做賊心虛。
這回,洛碎夕已經將碗底端了起來,使勁的扒著飯,整張臉都埋到了碗裏。
突然,洛碎夕小臉漲得通紅,手不自覺的一鬆,飯碗掉落在桌上,她知道,是食物卡在了喉頭,便猛烈地拍打著自己的胸腔。
夜闌臉色微微僵硬……
洛碎夕小臉幾乎皺成了一團,那東西堵在喉嚨,上不來,下不去,她連呼吸也變得困難了,一股窒息感漸漸蔓延開來。
夜闌原本波瀾不驚的瞳眸閃過一絲慌亂,連忙倒了一杯水遞給她。
洛碎夕接過,猛地灌進嘴裏,這才將食物衝下了肚裏。
夜闌藍得透明的瞳眸滿是嘲諷。
洛碎夕看著那張妖冶的臉蛋,憤憤地將筷子一甩,“不吃了!你自己吃好洗碗!”
夜闌看也不看她一眼,仍是慢條斯理的嚼著饅頭。
洛碎夕無數次的被他無視,早已習慣,滿不在乎的轉身進了裏屋。
夜闌見她離開,這才將手中的饅頭放下,收拾起碗筷來。他正欲轉身出門到井邊,卻見村裏人紛紛往村後跑去,一股不好的預感頓時從他心底蔓延開來,他連忙放下手中的東西,跑出了院中。
院子外幾乎可以望見村裏的所有事物,也包括現在他所看到的一切,這證明了他的預感真的發生了——
穿著黑色軍服的一百多個士兵已經將整個村莊包圍了。
而此時洛碎夕正呆在裏屋,忽然覺得外麵沒了動靜,她這才走出裏屋,看到桌上重疊在一起的碗盤,心裏隱隱的不安起來,慌忙跑出了院子。
看著眼前站著的穿著黑色軍服的士兵,洛碎夕石化在了原地,琥珀色的瞳孔仿似被什麼挖空了一樣,毫無焦距。
血……鮮紅的血液……
黑暗中,不斷飄飛的血液噴灑在了臉上,她看到了穿著黑色軍服的士兵一臉猙獰的笑,看到孩子們驚恐的睜大雙眼,被奪走的鮮活生命。
一張張熟悉的臉再次浮現在了眼前,他們可愛的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容,正朝她揮著手,叫著:小夕姐姐,小夕姐姐……
“滾!滾出我們的村子!”
一聲怒吼將洛碎夕拉回現實。
李大哥操起屋簷下的鋤頭就朝士兵們揮去,然一個站在最前麵的士兵慢慢走了出來,拔出利刃,鮮紅的液體飄飛在空中,李大哥的手漸漸的鬆了,鋤頭重重的掉落在地。
李嫂子哭喊著,舉起手中的扁擔朝那個士兵打去,士兵一腳將她踹出幾米遠,李嫂子還沒來得及抬頭,就已經被奪去了生命。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震驚了,從未體驗過戰爭的他們看著這一切都不知作何反應,但所有人都知道一點,反抗是絕對不可能的,村裏的人除了老弱病殘年輕力壯的就隻有那麼二十幾個,要反抗這一百多個士兵明顯是以卵擊石,而李大哥是出了名的爆脾氣,因為控製不了自己的脾氣,所以輕易丟掉了性命。
陳大爺看著這一幕,心痛不已,大聲哭喊著:“你們這群畜生,殺了我孫子不算,還要殺害村裏人,是畜生,畜生啊!”若不是奚閑一直拉著,陳大爺早已衝了出去。
騎在馬背上穿著盔甲的首領聽見陳大爺的話,大笑起來:“怎麼?你孫子死了?要不要我送你去陪他啊?”
陳大爺布滿的老臉上已全是眼淚,聽到士兵首領的話,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一把猛地掙開了奚閑的束縛。
“你們還我孫子命來!”
夜闌麵無表情的注視著騎在馬背上的首領,波瀾不驚的湛藍瞳眸閃過轉瞬即逝的狠戾。
士兵首領一臉狠戾,低頭對身旁的一個士兵吩咐道:“你去給我把這老不死的宰了!”
洛碎夕連忙衝過去,大叫道:“爺爺,不要!”不要,她不要再一次看到身邊的人被殺害。
士兵遵循命令,就要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