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男人臉色蒼白的死寂,靜靜的躺在那裏仿佛遠離開塵囂的紛擾,獨自沉睡於空寂而平靜的世界。他的睫毛很長很密,自然的卷曲著像一尊洋娃娃。邪魅的雙眸再也綻不開攝人心魂的笑,性感邪氣的唇再也吐不出調侃她的話。
她被凝夕打昏後帶回了羅刹門,醒來後見到的是清狂擔憂的臉,她知道自己嚇壞了他,輕撫了撫他的臉柔柔一笑。在清狂的攙扶下來到了曲浪的房間,她看到的就是此刻毫無生氣的曲浪,以及眾人沉痛的表情。
“曲浪,你醒醒啊!你醒來,我陪你去逛妓院,你不是最喜歡逛妓院的嗎?起來啊!起來繼續陪我鬥嘴,你好像從來都沒有贏過我。我答應你,隻要你醒來我就一定會讓著你。”坐在床邊輕聲的在他耳邊說道,再也不會對他凶,再也不會欺負他,隻求他快快醒來。
淚,無聲無息的流下,悄然滑落到他的唇邊。輕輕拭去那滴淚珠,轉而望向鬱無殤。“無殤,他還有救嗎?”她的聲音異常的平靜,平靜到讓人毛骨悚然的詭異。
鬱無殤靦腆的俊臉一片冷寂,黯然的搖了搖頭,她的眼角竟掃到了他握緊的雙拳。
“你騙我!他是曲浪,他是無敵的曲浪,他不可能會死的!鬱無殤,他是的屬下,他對你的忠心你比誰都清楚,為什麼不救他!你為什麼這麼冷血!”塵幻衣突然奔過去,攥緊鬱無殤的衣領發狠的搖著。“去救他!去救他——”
“娘子……你不要這樣,大哥也不想,他真的沒有辦法……”段清狂無奈的將她拉開攬在懷中。
“他不是沒有辦法,他就是不想救!他是神醫啊!神醫是什麼?神醫就是無所不能!凝夕,凝夕你過來!你去救曲浪,你去救他!”
李凝夕驚懼的縮在鬱無殤身後,囁嚅道:“幻……幻衣姐姐,凝夕也沒有辦法,他……他真的沒救了!”利劍穿透了心髒,血幾乎都快流幹,他們隻能想盡辦法撐著他,讓他留有最後一口氣對幻衣姐姐說完他想說的話,這是幻衣姐姐昏迷時他最後的要求。
“別跟我說沒救這些話!統統去給我救他,去救他!”她無理取鬧的幾近瘋狂,所有人的話統統入不進她的耳,她唯一的信念就是救活曲浪。
床上發出虛弱的低緩,塵幻衣掙開段清狂的懷抱奔向他。“曲浪,曲浪你醒了!有沒有不舒服,哪裏痛?我叫鬱無殤……”
“遙……遙兒……我沒事……不要擔心……”曲浪努力扯開一抹笑,虛弱的手抬起又無力的落下。“瞧我……真笨!”無謂的笑著,笑容中有著讓人心痛的苦澀。
“不不,你一點都不笨,你受傷了所以才會沒力氣,沒關係,我來握著你的手!”塵幻衣急忙抓起他的手,雙手用力的握緊他。那冰涼的觸感讓她猛地一縮,他的手好冷,冷的沒有一絲人氣。
段清狂沉痛的歎息一聲,用眼神示意眾人離開,他答應曲浪留給他們最後一次單獨相處的機會。
所有人靜靜的離去,房中隻留下曲浪與塵幻衣兩人。曲浪笑的開懷,那笑容是她從未見過的發自他心底的笑。“遙兒,你從來都不曾主動握過我的手,這算是成全我臨終的遺願嗎?”他故作輕鬆的調侃,卻沒想到讓塵幻衣再也止不住淚水。
“對不起對不起,以前是我不好!曲浪,我求求你,拜拜你,你快些好起來,等你好了我們天天鬥嘴,天天一起逛妓院!”她拚命的道著歉,梨花帶雨的淚眼閃著讓人憐惜的哀婉。
曲浪無奈的歎息一聲,輕輕的問:“遙兒,讓我抱抱你好嗎?”
她哭著點點頭,默默的投入他懷中。曲浪的手漸漸收緊,多久了,多久不曾這樣抱著她了?記得以往抱她全是她心不甘情不願的,甚至氣急之後還會扇他一記耳光,像現在這樣平靜的摟著她是他連夢中都不敢奢想的事。雖然知道自己即將離開,可此生能幸福的擁著她,死亦無憾了!
“遙兒,我問你,為什麼要陪我去逛妓院?”他昏迷中模糊的聽到她也說了這句話。
伏在他胸前,感受著他不再強健的心跳,虛弱的幾乎快要聽不到他的心跳。她含著淚,不讓自己哭出聲。“因為你愛逛妓院啊!你忘了我第一次陪你逛妓院差點死在那裏了嗎?還有第二次,同樣是帶我去妓院,可你卻一聲不響的把我扔在那裏,幸虧清狂趕到,不然我做鬼都會纏著你!”
曲浪輕聲一笑,並沒有說話,大掌撫摸著她的頭,手指輕柔的插入她的秀發中梳理著她的長發。第一次帶她去逛妓院好像是他威脅她然後帶她離開了狂傲山莊,可她一口一個清狂而且根本不在乎他,為了氣她他帶她去了妓院,可沒想到那一次那麼的驚險,差點害她送命,也是因為那一次他自責懊悔的恨不得殺了自己。第二次亦是一個掩飾,他帶她離開了蓮王府,為了躲開東方明月的追捕,不得已才以妓院這個人蛇混雜的地方作掩護,而他亦懷中萬分的不舍與心痛用他的獵鷹通知了段清狂。她不知道,其實他一直沒有離開,直到段清狂將她接離開他才不舍的離開。
做鬼都要纏著他,這句話卻讓他感到異常的幸福。即使做鬼他也不怕,隻要她在他身邊,他就覺得無不幸福。而此刻他亦覺得幸福,因為那個人換成了他,他會用自己的靈魂守護她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