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相思
——王府——
素指纖纖,皓腕盈盈,一雙手如蝶翼般輕盈女子靈巧,上下翩飛,起落間,不自意,卻有點點風情嫵媚,一曲終了,紅衣女子輕輕斂下娥眉,掩住眼底的絲絲愁倦,朱唇輕啟,終是道出一聲長歎,卻道不盡其中苦楚。
羿哥哥,你多年引兵在外,那麼多風霜苦寒,你可一切安好?這麼些年,你可會……憶起那個總喜歡追在你後邊,傻傻盯著你看的丫頭?清如秋水的眸卻溢滿了難言的苦,羿哥哥,你可知道,洞房花燭夜,你領兵而去,得了不盡的好名聲,卻徒留那一樽清酒伴我一夜無眠,徒留那一剪紅燭伴我淚流到天亮?也許,是我自不量力了,可你可知道,當我知道你來相府求親時,我有多麼高興,盡管,我知道,你並不愛我……
女子指尖輕撥,帶動琴弦顫動,滑出一串空靈的音,好似無意識,玉指泠泠,琴聲錚錚,若深穀溪水,清而幽,寂而寒。
“小姐,該吃藥了。”一旁立侍的黃衣女子手裏端著一個白玉瓷碗,輕喚,打斷了紅衣女子的思緒。
紅衣女子回過神來,起身用丫鬟端來的水淨了淨手,衝黃衣女子俏皮一笑,“知道啦,昕月小管家。”她接過昕月手中的藥碗,看了看藥碗,不滿的撅起朱唇,黛眉緊鎖,“又是這個啊……好苦的……昕月……”她可憐巴巴的看著昕月。
昕月撇開眼睛,不去看她,道:“不行,閣少爺說了,良藥苦口利於病,小姐自幼身體不好,奴婢不才,沒有能力治好小姐,而這幾年,您又那麼不愛惜自己,病情一再加重,多虧閣少爺到處為小姐請醫問病,這藥,無論如何都得喝!”
聽了昕月的話,紅衣女子一怔,這幾年,自己確實有想過放棄,甚至不止一次的把藥倒掉,自己已經困擾了羿哥哥十多年了,這樣,既放過了自己,也放過了羿哥哥,不是麼?但她一直沒敢告訴昕月,也是啊,昕月和她一起長大,有什麼能瞞過昕月呢?
她苦笑,道:“昕月,沒用的,我這病這麼多禦醫都束手無策,從小都是靠藥吊著,而這個藥,我已經用了三年,藥效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我這心疾,怕是……”
昕月立即打斷了她“不會的,小姐,昕月一定會醫好小姐的,閣少爺也在四處求醫,小姐一定會沒事的。”
紅衣女子輕歎一聲,“無所謂了。”素腕輕抬,將碗中那黑的令人生厭的湯藥硬生生地推進朱唇,強咽下去。
昕月低著頭接過藥碗,眼中泛起秋水,緊咬下唇,生怕自己忍不住哭出來,小姐自小怕苦,卻天生心疾,離不開藥,經過十幾年的調整,身子才慢慢好起來,而這五年來,病情卻日漸加重,小姐的身子也越發單薄,但她卻隻想自己一人承擔,為了掩蓋病容,她每日隻讓自己給她畫上濃濃的宮妝,卻硬生生要說自己喜歡,但她喜歡的,其實隻是簡簡單單的淡妝素麵……
“王妃,王妃……”王府老管家旺伯提著長衫一角,稍稍拉高,拖著肥碩的身子向葦苡園小跑而來,已顯老態的臉上滿是喜悅,“王妃,王妃,好訊息,王……王爺……王爺他……他要回京了。”旺伯喘著粗氣,滿滿的高興與激動,他偷偷拭去眼角的濁淚,五年了,王爺終於要回來了,王妃終於把王爺等回來了,五年來,自己不隻一次地給王爺寫信請王爺回來,卻一直沒有回音,終於……把王爺盼回來了。
五年前,王妃二八年華,王爺也才二十出頭,王爺王妃大婚,舉國同慶,而西番乘機偷襲,王爺於二人大婚之夜,棄王妃於不顧,帶兵前去抵禦西番,戰事勝利,全國的百姓都在歌頌王爺,王爺卻並未回府,這五年來,他以戍邊為由,從未回府,冷落了王妃五年之久留。這五年,王妃受了多少苦,多少委屈,自己都看著,而王妃卻一直無怨無悔地守著王府,王妃看起來整天開開心心,卻著實讓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