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並沒有讓歐副總當總經理,隻是讓她當執行總經理。這一點完全出乎歐副總的預料之外。歐副總竟然有一種被一瓢涼水從頭潑到腳的感覺。但老板有老板的考慮,老板考慮的問題肯定不能與一般的人相同,否則怎麼叫老板呢?老板要從全局考慮問題,這種全局考慮的結果是:老板讓祁總兼任娛樂城老總。祁總擔任老總的那個漢陽金屬構件廠已經正式更名為“武漢新材料公司”,法人代表是老板自己,總經理當然還是祁總擔任。祁總弄不懂老板讓他兼任娛樂城老總是老板對他的高度信任,還是想一步步把他從新材料公司老總的位置上慢慢擠出去。那可是個肥缺,凡是要給客戶大筆回扣的位置都是肥缺,因為有回扣就有返回扣,就像有作用力就有反作用力一樣。祁總相信老板這樣安排是一步步削弱他在新材料公司的作用與影響。祁總不明白,老板為什麼把那麼多的心思放到怎樣對付自己的幹將身上,老是將政治手段應用於經濟實踐,總是讓自己的部下生活在不斷到來的失望之中。
祁總開始考慮對策了。祁總認為,很多打工的,特別是職業經理人,他們的智商並不比老板差,隻要他們也像老板們一樣將主要精力放到對付老板身上,最終受害最深的還是老板。對職業經理來說,最壞的結果就是不做了,換個地方繼續打工。但是祁總肯定比一般的職業經理見多識廣,他不滿足換個地方打工那麼簡單。事實上,從老板找他談話讓他到娛樂城兼任總經理那一刻開始,祁總就看清楚老板的意圖,並且迅速想好了對策。
祁總不露聲色,並且往反了做。他表麵上對老板安排他兼任娛樂城總經理感恩戴德,非常樂意,好象對於老板的提拔重用得意忘形,直接表現就是天天出入於群英會,仿佛是以前他是想來不敢來,想來不方便來,現在他是娛樂城老總了,可以大搖大擺地冠冕堂皇地來了,於是他就天天來,天天看到夏青,樂此不疲。然而,事實上他私下已經和符老板有默契。上次他去南方出差本來就有加深與符老板感情的意思,這次符老板來武漢“公幹”,表麵上是與老板“認親”,實質上是看望夏青,但祁總已經與符老板達成一個更大的共識:兩人合夥在武昌搞一個耐磨鋼球生產廠,自己生產的東西自己出口,這部分附加利潤由祁總和符老板五五分成。但這件事情祁總和符老板做的是高度詭秘,連夏青都不知道。
其實夏青知道不知道也無所謂,反正她已經公開聲明她不做了,至於離開群英之後去什麼地方,有多種傳說,有人說她將去南方,南方的符老板歡迎她去公司的品質部工作;也有人說她要去峽城,將與王娟他們一起自己開旅遊公司;還有人說她這兩個地方都不去,她不願意跟知道自己底細的人共事,她要到一個完全沒有人知道她這段曆史的地方去工作,去生活,永遠告別這段曆史。最後一種說法比較可靠,因為最後一種說法是阿紅說的,阿紅說的應該比較可靠。據說夏青說走過之後就將手機的卡毀掉,如果王娟肖鵬他們要找夏青,就可以通過阿紅取得聯係,因為阿紅那套房子是胖廣廣以阿紅的名義買的,房屋產權證上寫的是阿紅的名字,估計短期內座機電話不會變。祁總曾經就夏青未來去向問題問過夏青,夏青說她還沒想好,但是她肯定不做這一行了,不是因為她珍惜自己,她自己已經沒有什麼可珍惜的了,關鍵是她看不得盛丹紅她們這樣的小姑娘,一看見盛丹紅她們,夏青渾身發抖,甚至起雞皮疙瘩,仿佛自己一下子變成了一隻雞。夏青不想成為雞,所以必須離開娛樂城。
夏青離開了。離開之後她就真的毀掉了手機卡,真的沒有去南方的符老板那裏,也沒有去峽城。祁總曾經向阿紅打聽過,阿紅覺得自己很有麵子,新上任的老總居然還有事求自己,於是就真想告訴她所知道的一切,無奈她也找不到夏青,隻能夏青找到她。阿紅將這個情況對胖廣廣說了,胖廣廣豁然發現:夏青其實是隻蛹,並且是隻春蛹,現在這隻春蛹已經徹底脫變了,脫變成了一隻美麗的蝴蝶,飛到一個完全陌生的新環境,你還能看出她以前的模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