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王家大宅的角門駛出一輛馬車。
唐元貞坐在馬車裏,一身簇新的春裝,頭上珠釵橫插,端得是富貴華麗。
馬車兩側各有十個客女跟隨,她們皆是胡服裝扮,腰間還掛著橫刀。
出了自家巷口,來到大街上,唐元貞出行的陣仗引來了不少路人側目。
“哎呀,這是誰家啊?居然還帶著這麼多身負武裝的女侍衛。”
“不會是娘子軍吧?”
“應該不是,咱們這裏是務本坊,平陽長公主的公主府可是在崇仁坊哩。”
“那又是誰家啊?竟有如此氣勢!”
“嘶~~我倒是聽說安國公府的夫人豢養了許多客女,她的客女個個舞刀弄槍,十分厲害哩。”
“對、對,你這一說我就想起來了。據說這位夫人出身蘭陵唐氏,是唐太府的愛女?”
“哎,好好的,唐夫人作甚要帶這麼多客女出門?還讓客女配備了橫刀?”
難道是去掐架?
可沒聽王家跟哪家有仇啊。
愛惹事的王驃騎已經死了,現任安國公還在梁州當官,府裏是主母當家,應該不會與人結仇吧。
“哎哎,馬車出了坊區,朝南邊去了。”
“咦?馬車進了安仁坊?對了,好像安國公王懷瑾的親妹子嫁給了安仁坊的清遠侯。”
莫非唐夫人是去程家?
一群閑著沒事的人跟著馬車走到了安仁坊,見馬車果然朝清遠侯府而去,閑漢們個個露出激動的神情。
這是什麼情況?
王家找親家算賬來啦?
啥,你說不是算賬,那唐氏帶這麼多持刀客女做什麼?
誰家做客還會拿著武器?
眾人圍攏在程家所在的街口,抄手看著。
程家的門房看到這麼大的陣仗,也被嚇了一跳,一人跑去裏麵通報,另一人顛顛的跑到馬車跟前問安。
唐元貞坐在馬車裏根本就沒下來。
回話的是車夫,“我家夫人特意來探望我們家四娘。”
果然是四娘的娘家人打上門來了。
門房苦著一張臉,悄悄的擦去額上的冷汗。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王四娘在程家過得如何,瞞得過外人,卻瞞不過他們這些下人。
平日裏,他們也沒少拿這些事說笑——
王家四娘真是沒用,握著大把的嫁妝,卻連頓像樣的飯都吃不上。
哎哎,聽說了嗎,夫人又讓王四娘立規矩了。
嘖,聽說二娘(程伯的妻子)從四娘那兒又“借”了一支赤金纏絲嵌紅寶石的簪子。
哎喲喲,四郎的乳母又跑來跟四娘要銀子啦!
……
王懷婉嫁入程家沒多久,便成了程家上下的錢袋子。
現在,哪怕懷著孕,也被清遠侯夫人委以“管家”的重任。
讓那些管事們來說,狗屁的管家,分明就是想讓王懷婉拿著自己的嫁妝貼補家用。
否則,為什麼讓人家管家,卻不肯交出庫房的鑰匙?賬房的賬麵上更是一文錢都沒有。
就在方才,幾個窩在門房嚼舌頭的下人還在嘀咕:自家夫人這麼待四娘,也不知道王家什麼時候會找上門來。
結果,話音還沒落,王家的當家夫人便親自來了。
門房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嘴巴,娘的,真是個烏鴉嘴。
清遠侯夫人聽到下人回稟,也有些愣神:唐元貞來了?
如果是李氏,清遠侯夫人根本不怕。
因為她看得出來,李氏忌憚程家的“清名”,又擔心跟程家結怨以至委屈了王懷婉,所以李氏根本不敢跟程家扛上。
可、唐元貞不一樣啊。
首先人家是世家女,根本不把程家的那點子名望看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