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皇後當然要召集丞相和宗室進宮,因為有些事,根本就繞不過這些人。
不過,她沒有召首相顧琰,而是找來了薑家的姻親、五相中排行第三的柳大昌。
“……永安宮為雷火所毀,聖人心憂先帝,深感不安,特閉關齋戒為先帝祈福……”
柳大昌五十多歲的年紀,精瘦的麵龐,留著三縷長須,不大的眼睛裏精光閃爍,緩緩說道。
薑皇後點點頭,“好,就按柳相公(相公:宰相的尊稱)的說辭廣布天下。”
聖人無故昏迷,這種事兒若傳出去定會引起大亂。
所以,必須有個借口,以搪塞世人。
“是,娘子!”柳大昌難掩興奮之色。
自拜相以來,已經十多年了,他一直被顧琰壓著。
如今好不容易越過顧琰,哪怕隻是暫時的,他的心裏也無比痛快。
當然,如果能把“暫時”變成“永遠”,那就更好了。
柳大昌眯起眼睛,掩住眼底的那抹野望。
“阿兄,千牛衛就交給你了。西北戰事不停,京城流言滿天飛,聖人又驟然病倒……太極宮不能亂,京城更不能亂。”
薑皇後十分鎮定,一件件的將事情處理清楚。
“是,娘子隻管放心!”薑鶴年,薑皇後的胞兄,也是薑清的父親,無比激動的說道。
碌碌無為了半輩子,以為這輩子就這樣了,沒想到到了快知天命的年紀,竟有如此際遇。
聖人得了怪病,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薑皇後悄悄問過太醫,聖人若繼續昏迷下去,根本挺不過半個月。
想到外甥是太子,一旦聖人晏駕,太子就能繼承皇位,屆時,他便是新君的舅父。
爵位、權勢……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就算現在太子還沒有登基,聖人昏迷,太子監國,皇後垂簾,他們薑家也沾了大光。
這才第一天呢,薑皇後便將薑鶴年推到了千牛衛中郎將的位置。
手握兵權,拱衛京城,這種感覺真是太美妙了。
所以,薑鶴年現在隻想做一件事,那就是竭盡所能的推太子上位。
他相信,隻要太子做了皇帝,他們薑家將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
“虎賁那邊……”薑皇後微微蹙了蹙眉,虎賁中郎將是段成棟,這是鐵杆帝黨,絕不會聽從她的調遣。
太子冷眼瞧著母親一項項的安排事務,心中有種不好的感覺。
今天的母親實在是太陌生了,陌生得讓他感到可怕。
他不想把自己的生母想得太壞,可、可事實擺在眼前——父親尚在昏迷,母親就已經急著奪權了。
眼見著母親將親信一一安插下去,如今竟是連虎賁都想插手,他實在忍不住了,低聲道:“阿娘,虎賁乃禁宮內衛,段將軍亦是忠君之人,阿爹的事,不好瞞著他。”
明明可以正大光明的拉攏朝臣,為何非要偷偷摸摸,弄得像要謀反一樣。
要知道,聖人昏迷,跟他們母子並無關係。
可讓薑皇後這麼一弄,卻好似他們動的手腳。
是,聖人得了怪病,不省人事,確實不好聲張出去。
但朝廷重臣、宗室長輩以及掌兵將軍,還是要通知的。
如此,才能彰顯他們母子的坦蕩啊,也能更有效的穩定朝局。
薑皇後的種種舉動,太子也明白,無非就是不相信那些人,隻想推自己人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