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裏,唐宓命人拿著李壽的名帖去請太醫。
太醫來到百忍堂,看到柳氏疼得哀哀慘叫的模樣,內心也是崩潰的:親,您不是貧困人家的老婦,因為家境或是為了生計,不能好好養傷。
您可是豪門貴婦啊,醫藥都是最好的。丫鬟婆子一大堆,兒子兒媳、孫子孫媳好幾個,根本不缺伺候的人。
您、您怎麼就連個傷都養不好呢?
這已經是第三次了。
見慣了生老病死的太醫都替柳氏疼。
但沒辦法,骨頭錯了位,隻能打斷重新接一遍。
太醫木著一張臉,緩緩將治療方案了出來,李祐堂也一臉不知該什麼好的苦逼表情。
至於柳氏,直接昏死過去。
但很快,她又醒了過來——疼得!
整整一個晚上,百忍堂的哭叫聲就沒有斷過。
被老祖宗勒令搬出百忍堂,這仿佛是壓倒柳氏的最後一根稻草,她壓抑許久的精神徹底崩潰了。
不再顧忌什麼貴婦矜持、世家驕傲,哭嚎叫罵,如同市井潑婦一般。
對於老妻的絕對失態,李祐堂倒能夠理解。
這般年紀了,還被接二連三的打斷骨頭,任誰也做不到雲淡風輕啊。
李其琛、李其璜以及他們的妻子兒女、兒媳全都守在百忍堂,一夜都沒有合眼。
唐宓亦在人群之中。
色漸亮,柳氏折騰了一夜,終於沒了力氣,沉沉睡了過去。
蕭氏和顧氏排好了班,準備長期在柳氏榻前侍疾。
蕭氏是長嫂,第一是她值班,顧氏便和顧氏、唐宓等回自己院落補眠。
別人還能補個眠,唐宓卻不行,她還要去東廬書院。
另外,現在是月底,又是第一季度的結束,她名下的各大鋪子都開始結算盈餘。
別的鋪子唐宓可以不管,但唐氏銀樓,她卻必須過去看看。
不為別的,就為了幫李壽照看柳三。
柳三跟唐氏合作已經二十多了,這段時間,他過得別提多滋潤了。
柳五郎悄悄將侵吞他的產業都還了回來,還命人給他傳話,是讓他有空回祖宅坐坐。
而那些跟著柳家一起欺負柳三的人家,也紛紛將財物加倍奉還。
至於妻子的娘家雲家,更是在他跟唐氏合作的消息傳出後的第二,便打發人來探望妻子。
來的人還不是什麼有頭臉的仆婦,而是雲氏的嫡親侄媳婦。
那侄媳婦是個巧嘴兒的,硬是把雲家的冷眼旁觀成了被逼無奈。
雖然明知道侄媳婦在謊,但到底是自己的血親,雲氏也不可能真的就此跟娘家斷絕關係。
一方極力描補、討好,一方有意寬宥,雲氏和娘家解除了“誤會”,再次成為親密一家人。
達成了和解,雲氏的侄媳婦也沒有急著走,而是想方設法的跟雲氏好話,拐彎抹角的打聽柳三跟李壽的關係。
雲氏知道侄媳婦(或者是整個雲家)的意思,她心裏有些許苦澀,但很快又恢複過來。
娘家勢利又怎麼了。
這世間,又有誰真的能夠超脫這些俗物?
麵對侄媳婦熱切的雙眸,雲氏淡淡的道:“我家郎君和李十八郎是表兄弟,平日裏兩人就很談得來。恰巧我家郎君又有那樣的特長,李十八郎便邀請他入股唐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