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狂心07(3 / 3)

他當然沒有把後麵的半句話說出來,但他知道天狼聽得懂,而天狼也確實聽懂了。

所以他伸出手,讓斷劍公子好好地看清他的劍。

“這柄劍從沒有殺過人,但它卻令人瘋狂;你確定要試劍?”

斷劍公子冷笑:“拔你的劍。”

陽光照射在情鉤的鉤鋒上,反射出一片夾雜著殺氣的白光。

天狼的劍已舉起,卻並沒有出鞘。

在死般的靜寂與窒息中斷劍公子陡然出手,兩人同時高高躍起。

沒有兵器相撞擊的聲音,空氣裏隻有兩人濃重渾濁的呼吸聲。

汗濕重衣。

在這個世界上,隻有他們兩人知道剛才他們在空中錯身而過,鉤與劍同時斬斷陽光的瞬間究竟是怎樣的凶險,究竟是怎樣的驚心動魄。

一滴汗緩緩地順著天狼的顴骨滑下……他已多年沒有遇上這樣的對手,在出手的瞬間,他甚至有種錯覺,就是這個年輕人可能會贏。他的招式完整而連貫,若不是在錯身之時,他露出了一個小小的破綻,也許自己此時已經血濺五步。

天狼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如果不是這個年輕人實在太年輕,實在太容易衝動,自己是根本不可能贏的,因為他的劍法太詭異,而且太快!

他隻見過一個人的速度可以和他相比,那個人的名字叫做“災星“。

但是災星卻未必能贏他,因為斷劍公子的招式是沒有破綻的,至少是沒有人能夠發現的破綻。

這一次,若不是他急於取勝,天狼絕不可能發現他的破綻。

手,在顫抖。

陽光太過於刺眼,照射在兩人的兵器上,反射出的卻是寒冷而令人顫栗的殺機。

風,無聲地於兩人之間躡足來去,似是生怕驚擾了他們,似是生怕他們揮起手中那縱人生死,神鬼遠避的凶器。

情鉤從斷劍公子的手中跌落,跌在厚厚的春草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哪邊是我?”他忽然問,聲音低怯而毫無殺氣,目光裏充滿了彷徨,恐懼,以及迷惘。

天狼苦笑,說不出一句話。

這個問題對於他而言並不算是陌生,因為每一個敗在他手下的人都會這麼問。

而那些人都毫無意外地瘋了。

他並不知道自己手中的劍到底用了什麼方法,竟將這些人全部變成了瘋子,他們在與他交手的一刹究竟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究竟感受到了什麼樣的威脅,以至於他們竟都完全無法去麵對。

江湖上所有的人都對他的劍有著一種強烈的獵奇心理,仿佛他的不死神話就是由這劍的力量來支持的,所以,每天都有那麼多的人想殺了他奪去他的劍,續寫另一個姓氏的神話,但可笑的是他一直沒有死。

現在,他怎麼回答斷劍公子呢?

這個問題的答案就是他自己也並不知道啊!

於是他轉身,於是他離開,走向他要去的地方,去赴那個好像有些遲的約會,去見那個有趣的人。

他不願再看斷劍公子,因為他不能忍受一個曾經在他麵前意氣風發的人忽然變得沒有尊嚴;他丟下他,也許是因為他自己也無能為力吧!

自己手中的劍確實沒有沾染任何人的鮮血,可是,在每一次的決鬥之後,他卻總是覺得如果自己當時能夠殺了他們,說不定對他們而言是比較仁慈的。

可是,他卻早已答應她,他此生再也不會殺任何人了。

他又怎麼能違背他的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