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論語·憲問》
孔子說:“用正直來回報怨恨,用恩德來回報恩德。”
孔子所謂的“德”,主要體現在“溫、良、恭、儉、讓”。這五個字,集中體現了孔子的品德修養以及對“德行”的詮釋。“溫”是平和的;“良”是善良的、道德的;“恭”是恭敬的,又是嚴肅的;“儉”是節約、不浪費;“讓”就是謙讓。所以,君子能以直報怨,以德報德,即包容了這五個字。為人處世能如此,那也就無愧自己的良知和品格,當然人際關係也就能變得更加和諧了。
以直報怨,在為人處世上,也就是一種寬容的氣量,一種不斤斤計較的大度。
文人齊白石就是一個寬容大度之人,他雖然譽滿華夏,但他對前輩和同輩的畫家都非常恭敬,顯示出一位大師、一位有修養的長者應有的品格。他曾經寫了一首詩:“青藤雪個遠凡胎,老缶衰年別有才。我願九泉為走狗,三家門下輪轉來。”齊白石所說的“三家”是指徐渭(號青藤)、朱耷(號雪個)和吳昌碩三人。對老前輩可謂是恭敬有加。齊白石對同時代的畫家也十分尊敬,他常以一句話來自律:“勿道人之短,勿說己之長;人罵之一笑,人譽之一笑。”所以,他與同時代的許多畫家都保持著深厚的友情,在藝術上也能取長補短。
20世紀30年代,外界有人造謠說齊白石瞧不起徐悲鴻,認為徐悲鴻隻不過在國外鍍了一層金而已。齊白石聽說後,很氣憤。後來他對人說:“悲鴻是我多年的知己。他畫人畫馬冠絕當世,我佩服之至。”
還有一次,又有人造謠說張大千為人太狂妄了,一點兒都瞧不起齊白石,還自詡說“大千可以怒視一切”。齊白石聽過,微微一笑,不說一句話。不久他刻了一枚“我怒視一人”的印章,門下的弟子就問“一人”指誰?齊白石說:“就是造謠說‘大千可以怒視一切’的那個人。”此語一出,謠言便自然而然地平息了。後來,張大千來北京辦畫展,齊白石不顧年事已高,親往助興,走時還買了一幅畫,來表達對大千的厚意。
可見齊白石先生不僅藝術成就為世人歎服,而且其人格也令人景仰。相反,在現實生活中,有些人處處與人為難,不可一世,對於這些人,人們隻好“以怨報怨”了。
晉代有個叫劉道真的讀書人,因為遭受戰亂,流離失所,無以為生,隻好到河邊當纖夫。一天,劉道真正在河邊拉纖,看見一個年老的婦人在一隻船上搖櫓,他就嘲笑說:“女子為什麼不在家織布,而跑到河邊劃船呢?”那老婦人反唇相譏道:“大丈夫為什麼不跨馬揮鞭,而跑到河邊替人拉纖呢?”又有一天,劉道真正在與別人共一隻碗吃飯,見到一個婦女領著兩個小孩從門前走過,三人都穿著青衣,於是,劉道真嘲笑說:“青羊引雙羔。”那婦人看了他一眼,說:“兩豬共一槽。”劉道真無言以對了。
孔子說:“君子做事用道義作基礎,按禮儀來施行,用謙虛來表達,憑信譽來促成。”而小人則言不及義,為人氣量狹小,愛占人便宜。做事如此,那為人也是如此。一個人能夠以直報怨、以德報德,那就是君子,相反則是小人了。
《老子》第六十三章說:“大小多少,報怨以德。”
報怨以德就是以德報怨,用恩德回報怨恨。最典型最極端的說法是基督教《聖經》上所說的,你在我左臉上打了一記耳光,我不僅不還手,不躲避,反而再送上右臉讓你打一記耳光。或者用我們中國的說法,就是唾麵自幹。《新唐書·婁師德傳》記載,當婁師德的弟弟要到代州去做官時,他教導弟弟要學會忍耐。弟弟說:“這沒問題,比如說有人向我臉上吐口水,我把它擦掉就是。”可婁師德卻說:“擦掉也不對,因為這樣還是會顯露出你對他的做法不滿,所以,應該讓它自己在臉上幹掉。”這樣的修養功夫一般人真是很難做到。同時,我們也看到,孔聖人並不讚成這樣的做法。他很藝術地說,以德報怨,那又用什麼去報德呢?所以他主張以直報怨,以德報德。要用正直的行為去回報別人的怨恨,用恩德去回報別人的恩德。所謂用正直的行為去回報別人的怨恨,那就並不排除對那些惡意怨恨的反擊,善惡是非還是應當恩怨分明。總而言之是“投桃報李”,而不是一味地逆來順受,不講是非原則地以德報怨。
當然,聖人也並不主張以怨報怨。你不仁,我不義;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腳。所謂”冤冤相報何時了?”無休無止地鬥下去,那會有什麼結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