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應念我,輾轉無計(2 / 2)

想是也想到了同一件事,趙留歌也不禁莞爾。見杜衡臉上微微泛出紅暈來,眼波婉轉,眉稍唇角上揚,不禁意動。眼光在她失血略淡的薄唇上流連反複,忍了又忍,方才捺下心中激蕩,笑道:樂遊年近二十五才得長子,柳安兩家自是喜不自禁。安老太君親自挑的滿月禮,裝了滿滿六馬車。

杜衡笑問:老太君如今大好了?這一個多月未出福建,江南之事我竟全然不知。洛陽距武昌馬車需五六日路程,老太君命安和送的滿月禮麼?

自然是安和。據傳安和還送去了一套金針,樂夫人喜極而泣。

杜衡想及當日救安老太君的艱辛,樂遊與安若素的隱忍堅韌,再一想如今樂家及安家眾人的美滿幸福,滿心歡喜。

趙留歌也覺歡喜。此時杜衡就在自己身畔,神色歡喜,言笑晏晏。隻覺歲月靜好,神思寧定,無限滿足。忍不住喚道:阿衡——嗯?杜衡輕輕側過頭來,臉上猶帶笑意。

我——我明年也二十五了。

杜衡一怔,略一回想,又覺大窘。她平日與趙留歌朝夕相處,隻覺無比輕鬆自在,在他麵前毫無防備介蒂。她十幾年江湖來去,從未因女兒身而心生遲疑憂慮,心思坦蕩,不縈外物。縱是想到兒女情長,也總以為與平清盛十年之約便是男女之情了。如今趙留歌將話說破,她隻覺又羞又惱,又酸又甜。心中百回千轉,一時清楚,一時又懵懂,隻低了頭不說話。隻是耳根頸項卻漸漸覺得紅熱起來。

趙留歌等了半晌,未聽見杜衡出聲。心略略沉下去,忽瞥見杜衡微泛粉色的耳垂側頸,複又大喜,知是杜衡終於有了知覺,不再如往常稀裏糊塗略過。今日自己逼婚總算是逼出了杜衡的情意來,不覺心中也是怦然亂跳。想到無傷之言,此時更覺甚是有理,複又想起無傷“生米煮成熟飯”之語,喉頭緊了緊,忙低咳一聲,掩去不自在。自己也不禁失笑。

他本是極沉穩冷靜的性子,隻是因了一個杜衡,喜怒悲歡愛恨酸苦甜,諸般心情滋味來回反複,心中悠悠蕩蕩,總算是落到了實處。一時二人相對無語,隻覺萬語千言,不及此時靜謐一刻;世間最美妙之事,莫過於兩情相悅。

趙留歌隻是看著杜衡,笑意愈盛。

杜衡隻覺臉上身上熱燙無比,羞惱交加,猛抬頭怒道:你再笑我可要生氣啦。趙留歌見她嬌嗔之態,更是歡喜,心中情意大盛,情不自禁俯身親上杜衡臉頰。杜衡隻覺自己的臉直欲燒起來,四肢僵硬,不知所措。顫聲喚道:留歌……猛覺身子一緊,卻是趙留歌抱住了自己。因著太過激動,趙留歌抱得極緊,杜衡胸口肩頭傷處被壓,痛意襲來,隻覺氣促無比,身子軟軟滑下。

趙留歌一腔綺思,正是纏綿時,突覺杜衡異樣,勉力鬆開手稍稍讓開,卻見杜衡已是暈了過去。知她心情激蕩,又受傷體虛,一時心血上湧才暈的,並無大礙。想起方才情狀,又想起多年心願,終可得償,隻覺心情快慰無比。這天大地大,滿眼皆是美景。不由握住了杜衡的手,反複摩挲。

良久心情方才平複。趙留歌走至窗邊,輕叩窗欞道:若莫離、李謊到建寧,告知他們速去惠安。

窗外人靜了片刻,語帶笑意道:他二人已趕去惠安。莫離留言請候爺代為照顧杜宮主,他已傳言惜玉宮諸人近日不得打擾杜宮主。

趙留歌怔了怔,複又搖頭失笑。連莫離也著意成全,可見他二人之事,無人不曉。偏就有一個杜衡,解了他人多少相思之累,平生卻偏偏不懂相思,以至時至今日才初涉其中。

想了想,又道:速召水軍保義郎鄭廣來見我。窗外人低聲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