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落在棉織物品上,那激情的聲響變得沉悶了,她便聽著這樣的聲音,靠著牆,酥軟地癱坐下來。直到水積滿盆子,滲了出來,流淌過她的腳底,一陣刺骨的涼意又讓她被迫精神矍鑠起來。她忙關掉水龍頭,加入洗衣粉侵泡。那猩紅,頓時融進了水裏。她不敢開門出去,擔心若是他起床看見這汙穢的東西,定是會讓她尷尬萬分的。她隻能拖著疲憊的身體,在搓衣板上使勁地搓揉這龐大的物什。身體像泄了氣的輪胎,無力,開始氣喘,甚至覺得胸悶。她時不時地捂住自己的胸口,那痛楚令她心驚膽戰。
良久,她把床單出水,竭盡全力地攪幹它。然後抱著濕漉漉的床單前往陽台。隻是,途徑沈聰安房間的時候,他的房門突然打開,她便震驚地停住了腳步,像是被膠水牢牢黏在地上。以憶安的力氣,這床單當然無法攪幹地透徹的。沈聰安揉揉惺忪的睡眼,眼前的一幕不免使他清醒了頭腦。滿臉倦容的女子,懷抱濕漉漉的龐大床單,那水依舊滴滴答答地流淌下來,而女子的白色襯衣也變得濡濕了。裏麵的黑色內衣明明晃晃、若隱若現。他不由一陣羞赧,但還是潛意識地付出發自內心的關懷。他問,你怎麼了?好像很累的樣子,這麼早就洗被單,發生什麼事了?你是不是不開心?
一連串的問題讓憶安不知從何處開始回答,隻得不語。沈聰安也不再提問,他心裏似乎有數了。他想,也許小紫的離開讓憶安大受打擊吧。一晚上睡不著,所以大早上地就想找點事情來打發光陰。應該是這樣吧,他想。
沈聰安忙接過憶安手中的床單,說,你力氣小,瞧這被單還帶著那麼水,多重呀,你還抱得動?我幫你吧。說罷,便把被單拎到陽台,對著通往下水道的地方使勁地擰幹被單,然後幫憶安晾曬好。
透過落地玻璃窗,憶安看著他的舉動,不免有些感動。
她的確心情不好。不僅因為小紫的離開,更多的則是因為自己的身體狀況以及生理原因。3、
憶安請假在家休息,小腹疼痛地難以忍受。她躺在床上,半醒半睡著,身體依舊酸軟無力。文子強來了一通安慰電話,總是那般體貼,他對所有的人大抵都是熱情的吧。接踵而來的便是策劃部經理的電話,她說有份緊急的策劃書,需要馬上擬定。
憶安拖著沉重的身體起身,癱坐在電腦桌前,開機。
身體疲乏的時候,連思緒都是困頓的。半晌才打出了幾個字而已。想起經理急促的聲音,不免也有些為難。於是煮了杯清咖,當做提神的藥物。
寫完策劃案似乎很晚了。憶安趴在桌上休息了會兒,突然聽見敲門聲,她便起身去開門。沈聰安站在門口,問了聲,你身體還好嗎?
憶安點點頭,恩,好了些。
他無意間看見憶安的電腦開閃著光,你在寫東西?看你疲倦的樣子,還在忙工作的事情?
沒辦法,經理急著要。憶安轉身進房去關電腦。沈聰安也跟了進來,無意中瞥了眼文檔的策劃案。這不是廣告策劃案嗎?寫得挺好的呢!
你一看就知道?
我也做廣告媒體這行的。
憶安是較敏感的女子,聽到那個“也”字不免覺得有些不和諧的意味。“也”?難道說,他早知道她在廣告公司做?
電腦關機的聲音回蕩在房間。憶安關掉顯示屏,沈聰安說,你出來一下,有樣東西你應該會喜歡。
憶安狐疑,整了整頭發跟在沈聰安的後頭走。
客廳裏放著一個竹編的小籃子,憶安抬頭一看,裏麵居然有一隻極其可愛的白色小狗。這不是薩摩耶嗎?憶安說話的音調明顯提高了不少,分明是覺得欣喜了。沈聰安點點頭,我同事的狗剛生了寶寶,就送了我一隻。家裏有個小玩物,日子過得也會有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