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謹身體挺直,不再言語。
“許遠山對至親都極其陰狠,他所許諾你的事情,可會沒有代價?又或者他怎會平白與你合作?”玲瓏問道。
司馬謹劍眉微蹙,強忍著口中的鹹腥,體內早已絞痛異常,是呀,他怎會平白幫他?他隻是利用他奪下齊國而已,許遠山死後,這一個月他都未曾服食過解藥,體內的毒早已到了爆發的邊緣,他強運一口氣,製住那毒,手裏勁道加大:“我今日就要坐上這龍椅!”說罷,挾持著楚至語向那高高在上的金色龍椅走去,每走一步,他的身子都不由得一晃,可是他依舊邁著沉沉的步子,向那金色的、至高無上的龍椅走去。
柳尋煙剛要出手,卻看見那明黃的手臂向他示意,楚至語並未真正被他製住嗎?
那通往龍椅的台階隻有幾級,可是卻似耗去他畢生的時間般,藏藍的身影沉沉走過之處,台階上留下一條蜿蜒的血線,似勾繪著曆史的畫卷。
“師兄!”玲瓏叫道。
那個背對著她的藏藍色身影微微停頓一下,而後並未回頭,隻是伸出手擺了擺,如同老朋友般打著招呼。
司馬謹終於走到龍椅旁,他鬆開楚至語,扶著金色的龍椅,緩緩轉過身子,那俊朗的容顏一片蒼白,胸前早已被鮮血****,他抬起手輕輕拭去嘴角的血漬,正正衣冠,然後才慢慢坐下,看著偌大的金殿,眼中帶著滿足,那胸中的氣息再也壓不住,一口鮮血忽然噴濺而出,而後就虛弱地靠在那裏。
玲瓏忙走近他,雖然他曾迫害過她,可是畢竟自己和尋煙又在一起了。此時他已是彌留之際,再多的怨,再多的恨都即將煙消雲散。
司馬謹看著近前的玲瓏,動了動嘴,微弱的聲音傳來:“上天給我遇到你的機會,可是我卻沒有把握。如果當初能舍下這一切,此時,我們應該在某一處賞日出日落,觀潮升潮漲,”他顫巍巍從懷裏掏出一個緋紅的鐲子,“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追隨你而去,而不是接住,接住這玉鐲。”
玲瓏伸手接過玉鐲,心頭感慨萬千,為著這至高的皇權,曾是那樣一個如玉的君子,今日竟落得這樣淒慘的下場。
看著她拿著玉鐲,司馬謹艱難地綻出一抹微笑:“下一世,師兄定會不舍棄你,就讓我化作風,幹淨、輕柔,圍繞在你身邊,隻是,隻是,這一世,你不要怨恨我……”聲音漸低,忽而一絲清風拂麵,隨即了無痕跡。
玲瓏呆愣著,最後那句,是他,師兄!那個如風的男子,那是她上一世為她守候一生之人,隻是為何此時才明了,雖然彼時無關****,但卻是至親血脈般的關懷。上一世的愧疚、不舍,讓她墜入此間時空,而在此處又被他設計,最終這一世的他帶著對她的歉意離世。萬道輪回,前因後果,誰又能說清誰虧欠了誰?
“師兄!”玲瓏搖著他的手臂,眼中淚水滿滿,“我不怨恨你,真的不再怨恨。隻是,你會知道嗎?”
緋色一閃,摟住她,溫暖的懷抱包容一切的情緒,哀傷也好,感激也好,或者愧疚也好,終有一個懷抱可以讓她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