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兒正暗自感懷心事,突然聽此一問,先是一愣,下意識地回頭問:“她是誰?”
“她……”嚴子霆略一停頓,才輕輕道,“她是我曾經的未婚妻。”
“你……曾經的未婚妻?”星兒呆住了,她以為嚴子霆早已將這個人拋到了九霄雲外,沒想到,在這樣的時候,這樣的情境中,他卻突然提到她,而且……還問了這樣一個讓人無法回答的問題。
嚴子霆見星兒不語,以為她對此一無所知,隻得淡淡解釋道:“你不知道的,在我很小的時候父母就為我訂了一樁婚事,聽說那家的女子是個品貌雙全的姑娘,雖說年紀尚小,可已美名遠揚,隻可惜上天弄人,六年前她家突遭橫禍被滿門抄斬了。你知道嗎,我當時聽了都嚇懵了,因為完全不敢相信……而且接下來的事更是讓我無法接受,我父親為了不被連累,竟然否認了這樁婚約,更不許人再提一句……”
雖已時隔六年,可嚴子霆再談起當時的心境,依舊忍不住悲從中來。但他極力掩飾情緒,隻將滿腔愁悶化成一絲苦笑,然後久久地望向遠方的山林發呆。
星兒也懵了,說實話她從沒有指望嚴子霆能對她的遭遇如此感傷,畢竟他們從未謀麵,隻是一紙婚約而已,更沒想到他會在此時對自己,一個微不足道的仆人傾吐心聲。那一刻,她差點就衝口而出,說自己就是那個女子,自己還沒有死,就在他的身邊看著他,感受著他。隻是,在經受了現實的重重磨勵後,她權衡良久,思索良久,還是選擇了隱瞞下去,因為她知道,隻有隱瞞,才能繼續留在他身邊,也隻有隱瞞,才能有機會接近他,並且一步步朝目標邁進。
所以,在沉默良久後,星兒深深歎了口氣,安慰道:“她家遭難,是上天的安排;你家避嫌,也是為了生存,我想她在天之靈一定會理解你的……”
“會嗎?”嚴子霆自嘲地冷笑一聲,“及時避嫌也許可以理解,但落井下石恐怕這一輩子都不會被原諒吧?”
“落井下石?”星兒吃了一驚,她從不知道在自家的這樁冤案裏,居然還有“落井下石”這一幕。
嚴子霆這時也突然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忙轉移話題道:“算了,今兒是該開懷暢飲自由自在的日子,不該提這樣讓人堵心的事,咱們繼續吃肉喝酒。”說著,自己仰脖先喝了一大口烈酒,然後把手中的酒瓶往星兒的唇邊一遞,道:“是男人的話,就陪我一起喝,別總跟個娘們似的放不開。”
星兒無奈,隻得咬咬牙接過酒瓶也仰頭喝了一口。她沒想到這酒如此之烈,刺鼻的酒味頓時嗆得他劇烈咳嗽起來,咳得眼淚鼻涕直往下流。
嚴子霆一掃方才的陰霾,看著星兒的狼狽相笑得前仰後合,氣得星兒撕下一塊肉就扔過去砸他,卻被他準確地一把接在手中,然後大口大口地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