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登基
“封祀於天,得道於民。”
“克己得誌,榮成複望。”
“膺茲國運,入為人極。”
“蒙得祖眷,幸登九尊。”
蕭桓璟跪在祖禪祭壇的殿前,脊背像一棵青鬆般挺直,他手中穩穩地捧著一個白玉盒。旁邊的禮官則口中高聲念著冗長的禱文。
念畢,禮官轉過身麵向蕭桓璟,從他手中接過白玉盒,鄭重地將它打開。從裏麵捧出來一則明黃色的綢緞——聖旨,比剛才更加大聲的宣讀完其中的內容,然後扶蕭桓璟起身。
蕭桓璟麵無表情地掃視過跪在底下的臣子們,仿佛他們隻不過是一群渺小的螻蟻。
跪在底下的所有人都被這冰冷無機質的目光看的後背發涼,他們甚至荒謬地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已經暴露在這位年輕的帝皇麵前。
“平身。”
“謝吾皇。”百官站起,全部都恭恭敬敬地垂首,不敢直視他。
蕭桓璟站在這最高的位子上,看到的是與平時完全不一樣的風景。他突然奇異地想起了昨日子夜在大殿中守護著他的監察使。
溫暖的手指,懵懂的醉酒情態,意料外的話語。
一個不一樣的何願。
蕭桓璟會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不一樣。
而被他此時此刻惦記的何願,現在正躺在床上過著半身不遂一樣的生活。
雙腿蓋著厚厚的被子,手裏捧著個銅手爐。何願沉默地盯著自己的手心,三條有些寡淡的線條沒精打采地糾結在一起。
他的命宿。
原來這個世界給他最大的惡意不是讓他穿越到這個連中學曆史書都沒有寫過的地方,而是給了他一具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一命嗚呼的病弱身體。
身體的問題即使何願有心想忽略都忽略不了,膝蓋受涼後的刺痛,偶爾的心悸,蒼白的唇色。何願現在很怕死,因為他死過一次,知道這命的來之不易。更何況還有一個重要的任務,等著他去完成。
罷了,本來他就是逆天而行。又有何懼?
何願在這種‘天道不公我草泥馬‘的心情中緩緩入睡,他有些精神不濟。
熟悉而又陌生的蓮花香氣。四周一片飄渺的雲霧。何願在最初的震驚後,很快的鎮定下來。一年多沒見過這個坑爹老頭了,這次又有事?
“本尊曾叫你好自為之,卻不曾想你這等愚笨。”
那個老者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強大的威壓瞬間鎖定在他身上,直壓的何願喘不過氣,硬是憋著一口氣強忍著不讓自己倒下。
“何來這一說?”何願皺眉。
“小子無知,動心以為無意,動情以為無情。”
老者的說話方式仍然是那麼玄妙。
何願呼出那一口氣,任由老者的威壓震的他吐出血來,他抬起頭毫不畏懼地看著老者。
老者歎息一聲,收起了靈壓,掐了個法決對著何願輕輕一彈,一個小巧的蓮花出現在地上,何願順勢坐了下來。
“前輩,您找我到底要幹什麼?”
不會真的是來開導我的吧==又不是班主任,還管老子談不談戀愛。
“有的時候,心思太通透也不是一件好事情。”老者睜開了眼,平靜地看著何願。“太聰明的人,也很無情。”
太聰明的人,無情嗎…
何願垂頭低低地笑了一聲。
“天道降諭,你並不屬於這裏。你的身體越來越差就恰好說明這一切,天道在漸漸奪取你的生機。”
“也就是說,你在完成本尊交給你的事情後。”
“不會留在這裏,你會回去,回到你曾經的地方。”
老者將天諭解釋了一遍。
而一抬眼,卻發現麵前年輕人的麵上一派平靜。
“哦,我知道了。”
“你…”不打算說點什麼嗎?
“嗯,送我出去吧。”何願淡定地說。
“……”感覺自己被忽視了個徹底啊…
何願的意識被送出來後就再也睡不著了,他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了一會兒後決定下床出去透透氣。在房間裏呆的時間久了,總覺得房間裏的空氣有些渾濁了。
“竟然留不下來嗎…”何願披了一件厚厚的披風站在台階上,看著遙遠的天空緩緩說道。“也好,省的再徒生什麼事端。”他看著空中淺淡的雲絮,而剩下的話則輕的散在風中。
“大人?”雲七擔憂地喚了一聲,從剛才大人出來的時候開始,他的神色就不太對。
何願瘦削的背影竟是有些隱隱寂寥的感覺,渾身都好像籠罩著一層霧氣一般朦朧。他有些擔憂,不禁開口叫了一聲。
“嗯?”何願回頭看他,皺眉道:“如果你再用這種愚蠢的表情看我的話,我會忍不住懷疑你的智商的。”
“……”嗬嗬。
何願聳聳肩,四處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