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你們認為姚葉死不足惜,因為她本身就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為了殺死情敵,她不惜利用張國梁,不惜讓珠寶店裏的其他店員和保安陪葬,到最後為了自保,姚葉還很可能會殺了張國梁。這樣一個姚葉,你們的內心裏也不會產生任何自責愧疚吧?”冉斯年說這話的時候,眼神淩厲直指餘雯,在責怪餘雯,因為他已經認定,這個看似最單純無辜,年齡最幼小的餘雯,其實就是他們幾個人之中最深藏不露的首腦。
餘雯仍舊咬著嘴唇一言不發,她無視冉斯年,目光直指李頌傑,用她這個年紀不該有的陰冷和蔑視,死死瞪著李頌傑。
李頌傑被餘雯的目光嚇了一跳,這才反應過來似的,結結巴巴地問:“你們,你們,我跟你們有什麼恩怨?你們,到底到底是誰?”
女律師和李誌民一左一右拉扯著李頌傑,示意他不要亂說,免得有不打自招的嫌疑。
“我來告訴你他們到底是誰,”冉斯年清了清喉嚨,大聲說道,“不過,直接說出來未免太過無趣,還是說說我對他們身份猜測的根據吧,也就是他們三個人的清明夢。李先生,也許聽了他們的清明夢,你就能夠想起什麼了。按照先後順序,我先來講講餘雯的夢。”
接下來,冉斯年便轉述了在夢鄉裏,餘雯在不知道他身份的情況下給他講的那個有關高塔、翅膀和墜落的夢。
“餘雯夢中那潔白閃著光厚實的羽毛其實正是象征著她的母親,羽毛包覆著身體,直接接觸幼嫩的皮膚,這種舒適安全的感覺,還有夢中的餘雯無法說話,隻能大叫、揮舞手臂和哭泣,都很有可能是嬰幼兒時期的體驗的重現。結合那段時間餘雯正在學習清明夢中的飛翔,所以潛意識便把嬰幼兒時期記憶深刻的感受編織成了一個飛翔的夢,母親就幻化成了能夠帶給她愉悅飛翔感受和安全保護的強大翅膀。隻不過,後來危險來臨,翅膀為了保護餘雯支離破碎,而且是從高處墜落後損毀,脫離了餘雯的身體。這正代表著母親的離她而去,嬰幼兒失去了母親,就等同於失去身體的一部分一樣。根據這個夢,再結合餘雯說過她跟外婆一起生活,我便猜想,她的母親一定是在她極為年幼的時候出了狀況,並且是為了保護幼小的餘雯而受重傷或者身亡。”冉斯年說完,就去看梁媛和鄧磊。
梁媛正在驚奇於冉斯年的推斷跟自己手頭調查的成果驚人的相似,聽冉斯年輕咳了一聲,這才反應過來,是該她彙報調查成果的時候了。
“沒錯,瞿隊之前讓我負責調查餘雯的背景。我查到餘雯在她三歲那年,被母親抱著,失足從樓梯上滾下,母親為了保護年幼的女兒,用身體包裹住女兒,結果導致頭部遭到撞擊。幸運的是這位偉大的母親還活著,不幸的是,因為頭部遭創,全身癱瘓,神誌不清,一直臥床,生活不能自理,”梁媛頓了一下,突然又像想到什麼似的,興奮地叫道,“對了,我還查到當時餘雯家的樓上住著的,正是李頌傑一家三口!並且警方有過記錄,兩家人曾經因為起爭執,餘雯的母親報過警,好像是說樓上家的小孩惡意擾民,家長不但不聽勸說管教孩子,還對餘雯的母親出口罵人,隨後更是因為餘雯母親報警而伺機報複。”
冉斯年歎息著搖頭,“小雯,你一定是想起來了是吧,你的夢讓你記起了當年母親的事故,當時母親抱著你下樓,她看不見身後,可是你卻看得見。你的母親並不是失足滾落樓梯,而是像你的清明夢裏一樣,是被一個妖怪給推下去的。你夢裏的妖怪,就是李頌傑吧,當年那個十歲出頭的小男孩。”
李頌傑瞪大雙眼跟李誌民對視,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那感覺就好像是他自己都忘記了自己曾經做過這樣的事情!
“一派胡言!一個三歲孩子能有什麼記憶?”李誌民用鼻子冷哼,說,“這麼多年前的事情了,你們有什麼證據?”
“夢境的確可以重現人嬰幼兒時期的記憶,但不幸的是,這無法構成證據,當年的目擊證人現在雖然已經是十六歲,卻仍舊沒法成為證人指證李頌傑。可以想象,餘雯是在怎樣的憤恨和無奈中成長,麵對為保護自己而臥床癱瘓的母親,她的一腔複雜情感該如何宣泄。沒人能為她的母親討回公道,她隻能靠自己,還有她結識的這些個跟她一樣背負冤屈和憎恨的同盟朋友,”冉斯年又轉向李誌民,“李先生,我也可以想象李頌傑這些年是如何在你們的嬌慣和縱容之中長大成人的。當年不過是鄰裏間的小矛盾,如果你們能夠教給李頌傑正確的是非觀,而不是以身作則地給他灌輸罪惡的行為準則,當年的一個孩子也就不會在你們家長的影響下,甚至是模仿你們的情況下把罪惡之手伸向一個抱著孩子的母親。可以說李頌傑一路走到今天,成了一個自私自利的花花公子,一個不懂感恩、心狠手辣、視人命為草芥的殺人犯,你們身為父母的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我剛剛還說,是餘雯他們四個人強化甚至是催化了李頌傑的殺人行為,其實負責任的說,早在十幾年或者二十幾年前,你們就已經在無時無刻地強化和催化著李頌傑內心裏的罪惡萌芽,所以李誌民先生,你和你的妻子才是打造李頌傑這個殺人犯的罪魁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