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莊周夢蝶(1 / 2)

葛凡的臉色一沉,語氣也不再那麼客氣,“我聽說咱們鬆江市有這麼一個夢學大師,還以為自己終於找到了知音,我怎麼也沒想到,所謂的夢學大師,也跟其他大師一樣,思想陳腐、固執己見、眼界局限,對於未知領域一點探索和懷疑精神都沒有。”

冉斯年聽葛凡對自己不再客氣,反而是放鬆一笑,“葛先生,你想要沉迷在自己美好的幻想中,這是你的個人生活方式,我無權幹涉。我隻是想要提醒你,不要自欺欺人,讓夢影響到你的正常生活。看你的年紀,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吧,與其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夢裏一個虛幻的女人身上,不如多多關注你的妻子孩子,不要讓夢境成了破壞你家庭的第三者才好。”

葛凡冷笑著搖頭,“我原以為夢學大師會跟那些凡夫俗子不同,現在看來,你也不過是俗人一個。”

饒佩兒看不得葛凡如此出言不遜,冷冷地說:“我們的確沒有葛先生超凡脫俗,想象豐富,道不同不相為謀,葛先生真的是走錯了地方,找錯了人。如果你真的想找一個能夠說出你愛聽的話的人,我勸你還是去找一個真正的神棍,最好是有執照有資格證的正宗神棍,我們這位冉大師隻是個偽神棍,給不了你喜歡聽的答案,隻能潑冷水。”

冉斯年哭笑不得地點點頭,這話聽著十分耳熟,正是昨天他在饒佩兒家裏說給饒佩兒聽的。昨天的饒佩兒還站在今天葛凡的位置上,今天麵對葛凡,饒佩兒就馬上轉換了立場,跟自己站在一邊。冉斯年知道自己應該慶幸這一點,哪怕饒佩兒這話說得有些酸溜溜,帶著股任性的調侃。

眼看葛凡這就要起身離開,冉斯年心想,搞不好他真的會去找個神棍,在自己的幻想裏越陷越深,毀掉他的家庭和他自己。秉著負責的態度和善良,冉斯年還是出言阻止了葛凡。

“葛先生,請先留步,”冉斯年客氣地說,“對於葛先生的夢,我的確有些想法。既然你都來了,不妨聽聽看,如果滿意了,你盡可以有所表示,如果仍舊不滿,我分文不取。”

饒佩兒白了冉斯年一眼,小聲嘀咕,“這套說辭還真有點神棍的意思。”

葛凡猶豫了一下,又坐回了沙發,翹著二郎腿,恢複了一些之前的客套,說:“請講。”

“葛先生可聽說過莊周夢蝶?”冉斯年友好地問。

葛凡有些意外,但並不回答,而是靜待冉斯年繼續講。

饒佩兒饒有興趣地說:“我知道,高中的時候語文課本裏有一首李商隱的錦瑟。”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

饒佩兒對這首詩記憶深刻,一時興起,竟然頗富情感地把這首詩給吟了出來。

“斯年,你說的就是其中的那句‘莊生曉夢迷蝴蝶’吧?”饒佩兒不懂,冉斯年為什麼突然會提起這個典故。

冉斯年笑著回答:“李商隱的這首詩裏隻是應用的莊周夢蝶的典故,我說的是莊周夢蝶的原文。”

“昔者莊周夢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適誌與,不知周也。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蝴蝶與,蝴蝶之夢為周與?周與蝴蝶,則必有分矣。此之謂物化。”冉斯年也念了一段文言文。

饒佩兒和葛凡都有些迷惑,不懂冉斯年為什麼突然提到這個典故,而且他倆對於這個典故也是一知半解,都等著冉斯年的解釋。

“莊周夢蝶,典出,是戰國時期道家學派主要代表人物莊子所提出的一個的哲學命題。這篇文章翻譯過來就是講,莊子一天做夢夢見自己變成了蝴蝶,夢醒之後發現自己還是莊子,於是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夢到莊子的蝴蝶呢,還是夢到蝴蝶的莊子。於是,莊子提出一個哲學問題——人如何認識真實。”

饒佩兒似懂非懂地擺擺手,“莊子的哲學論我搞不懂,我在乎的是莊周夢蝶跟葛先生的夢有什麼關聯啊。”

“葛先生,你絕對聽說過莊周夢蝶的典故吧?”冉斯年問葛凡。

葛凡搖頭,“我就聽過那首李商隱的古詩,莊周夢蝶到底什麼意思,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