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超,起來看看我是誰。”冉斯年盡量親切地說。
胡超緩緩起身,攀著椅子彎腰站起來,又栽坐在椅子上,揉了揉雙眼,定睛去看。
“你是,你是,是那個解夢的!”胡超總算是認出了冉斯年,又指向饒佩兒,“你是跟他親嘴兒的那個!”
饒佩兒不好意思地白了胡超一眼,“清醒啦,你也夠可以的了,女友剛死,你就喝成這樣,你這是在慶祝啊,還是在發泄悲痛啊?”
胡超反應了兩秒才聽懂饒佩兒的話,他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小霞,小霞,我好想你,我再也不打你了,你回來吧!”
冉斯年做了一個打住的手勢,“等會在哭,我問你,你說是那個黑影殺了欒霞?你又做黑影的夢啦?”
胡超一個勁點頭,“做啦,做啦,就在上周六,我記得清清楚楚。夢裏,我聽到了小霞的*聲,我仔細一看,小霞就躺在我家外屋的地上,她身上還騎著一個黑影,那黑影抓起小霞的頭發,把她的頭往地上撞。小霞想要大聲叫,黑影卻捂住了她的嘴巴。我想要起來去救小霞,可是身體卻動彈不了,隻能眼睜睜看著小霞被那個黑影折磨。緊接著,黑影又開始扇小霞耳光,又把小霞給翻過去麵朝下,他起身扯下上麵的晾衣繩,從後麵勒住小霞的脖子,越來越用力,越來越用力,最後,最後小霞就,就不再掙紮了。”
“有前兩次的經驗,你應該想到欒霞可能會死了吧?”冉斯年問。
“對啊,第二天周日,我找了小霞一整天,好不容易才找到她,我叫她小心,有人,哦,不,是有鬼要殺她,要她遠離有繩子的地方。小霞不信,還罵我,說我這是為了要挽回她。我就告訴了她我的夢,包括之前的流浪貓和鄰居家的藏獒的死,小霞說我是神經病變態,說我是個窮鬼,沒錢就想用恐嚇的方式留住她,她說再也不想見到我!”說著說著,胡超又哭了出來。
冉斯年在胡超的哭聲中沉思,等胡超嚎了一會兒之後,他又問:“胡超,除了這幾個夢,你還有沒有做別的什麼夢,讓你印象深刻的?”
胡超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自言自語地邊哭邊嘟囔:“那個黑影是鬼,他殺了流浪貓和藏獒,他殺了小霞,那個鬼就住在我的夢裏,他早晚會殺了我,早晚會殺死我的!”
冉斯年又用力一拍桌子,用哄小孩的方式哄騙胡超,“放心,黑影不會殺了你,你是他的宿主,殺了你,他就無處藏身了!”
胡超好像很信任冉斯年的話,畢竟他心目中,冉斯年是個夢學的專家,解夢的神棍,總算是放心地冷靜了下來,“你剛剛說什麼?”
“我問你,除了這幾個夢,你還有沒有做別的讓你印象深刻的夢?”冉斯年拿出對待孩子般的耐心,因為在他看來,這個神誌不清的小酒鬼胡超,就是個不懂事的孩子。
胡超又揉了揉後腦,思索著說:“好像還有一個,我夢見了一座金山,我家門前有一座金山。”
饒佩兒撇撇嘴,小聲嘀咕:“你該不會是做了個愚公移山的夢,因為財迷,就把山夢成了金山吧?”
胡超一本正經地搖頭,“不是,我們不是要移山,我們是想把金山給鑿碎了,好賣金子啊。夢裏我家也是特別窮,沒錢吃飯,更沒錢買酒,沒錢留住小霞,所以我就想鑿碎了金山賣金子為生,這樣的話,這座金山足夠我們父子倆,我們的後代衣食無憂啦。於是我爸就說他去買鑿子,可他買回來的鑿子,還有各種工具,全都沒法鑿碎金山,金山連個金渣子都沒掉下來一塊。”
冉斯年內心了然,胡超的這個夢源於什麼,金山又代表著什麼,他問:“這座金山鑿不動?”
“對呀,所以我就想,幹脆找個買家,一次性把金山賣給他算了,便宜點就便宜點吧,總比什麼都沒有強。於是我爸就到城裏去找買家,找了好久好久,還是找不到。人家一聽說金山鑿不動,都不願意買,說買來也沒用,擺著看又不當吃不當穿的,就是個廢物金山。所以我們爺倆就隻能守著這座金山等著餓死。”
“後來呢?還有後文嗎?”冉斯年問。
“後來我爸就說,還是不要貪財啦,就當家裏沒有這座金山,還是想辦法弄點小錢,踏踏實實地過日子吧。他說他會想辦法給我弄點小錢,要我爭氣,戒酒,把小霞也給戒了,用他攢下的小錢做點小本買賣,好好生活。我爸在夢裏都在勸我戒酒,唉,我也知道喝酒不好,但是,哪有那麼容易戒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