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斯年抬手示意張國梁坐下,冷靜地說:“我知道,你以為當時是在做夢,對吧?”
張國梁揮動著自己不聽使喚,等於已經廢掉的左手拇指,帶著極大的怨氣說:“是的!姚葉這個女人,居然趁我不注意在我的食物裏下了藥,趁我被迷暈的時候給我注射了麻醉劑,然後硬生生把我的手指給掰斷了!”
冉斯年衝大家解釋:“對了,有一件事我不得不事先告訴大家,張國梁在夢鄉學習清明夢,他的知夢扳機就是掰手指,是否能夠把左手拇指掰到貼平手背的極限就是他區分現實和夢境的關鍵。這種知夢扳機是最為初級的,很多初學者都喜歡用。姚葉就是利用了張國梁的這個知夢扳機,還有他對清明夢的偏好。”
範驍翻著手裏的小本子,迫不及待地搶話:“沒錯,張國梁是個刑滿釋放人員,在監獄裏也經常跟獄友打架,是個暴力分子。這樣的人,就算是做夢,也很可能會在夢裏犯罪,實施暴力,而且與現實不同,他是毫無顧忌喪心病狂無往不勝的!對吧冉先生,這就是張國梁對清明夢的偏好。”
冉斯年對範驍的解釋很滿意,讚許地對他笑笑,說:“看來瞿隊分配給你的人物就是調查張國梁啊,沒錯,張國梁的清明夢做的最多的恐怕就是殺人放火,打家劫舍,在夢裏過幹癮吧?當然,也有可能有溫馨的一麵,那就是跟服刑之後就棄他而去的妻子和女兒重新團聚……”
“沒有!”張國梁用鼻子冷哼,撇著嘴說,“我才沒有夢見她們,哼,她們這會兒還不知道是誰家的老婆孩子呢,我女兒,連姓都改了!我隻會夢見姚葉那個臭女人,跟她一起在夢裏痛快地為非作歹,要麼就是開槍掃射大開殺戒,要麼就是瘋狂搶銀行。自從我進入夢鄉學習之後,她就主動跟我示好,給我交學費,跟我上床,說什麼就喜歡我這種有男人味的男子漢,不像她老公是個花心的娘娘腔。姚葉跟我約定,我們倆的清明夢裏一定要夢見對方,為了達到這個目的,隻要在夢鄉上課,我們每晚都會去小隔間裏……”
“夠啦!”李頌傑突然大吼一聲,看起來是實在聽不下去了,“不許你這樣汙蔑詆毀我的妻子!她之所以要去加入什麼夢鄉隻是為了在夢中跟我廝守,都是因為我,因為我的花心濫情,所以她才會想要在夢中得到寄托的!”
張國梁白了李頌傑一眼,目的達到一樣心滿意足地住口。
“也許一開始真的是如此吧?”冉斯年歎息著說,“可是後來,姚葉已經不甘心隻在夢裏擁有自己的老公,而在現實中要跟別人分享老公了。說到底,清明夢給不了她真實的滿足和快樂。”
瞿子衝無奈地搖搖頭,轉而問張國梁:“所以那天當姚葉把你帶到珠寶店門口的時候,當你掰斷了自己的拇指卻感覺不到疼痛的時候,當姚葉再次跟你說明並且強化此時是在做夢的時候,你就真的以為那是夢境了?”
張國梁一拍桌子,粗聲粗氣地說:“可不就是嗎?尤其是姚葉還突然從包裏麵掏出了一隻槍!這玩意哪裏是想要有就有的啊,我更加以為這是做夢啦!唉,怪就怪我非要學什麼該死的清明夢,搞得我這陣子渾渾噩噩的,才會被姚葉這個女人給騙了!真的去持槍搶劫珠寶店!”
冉斯年微微搖頭,對於張國梁的表現,他早有預料,隻是沒想到,一個大老粗表演起來會這麼自然。
“然後呢?”瞿子衝冷冷地問張國梁。
“然後我就假裝姚葉是我的人質,跟她一起進了珠寶店。本來我是打算開槍把裏麵的人全都打死然後搶了珠寶跟姚葉再一起離開,上演一場刺激的被警察追捕的追車戲碼的。可是姚葉進去之後就不對勁啦,原來是因為他老公也在珠寶店裏。看見我把槍指向這個李頌傑,她突然大叫一聲老公,然後就去替他堵槍口啦!唉呀媽呀,那股勁頭,還真是把我嚇了一跳。我還想呢,這又是哪一出啊?就在這個時候,我的拇指也感覺到了疼痛,手槍的火藥味,姚葉的血,還有保安按響的警笛聲讓我感覺到有點不對勁了,我就逃跑了!這麼一逃不要緊,我徹底明白了,原來這根本不是什麼清明夢,那些路上的車子跟我打不開,好不容易我才把一個剛坐上駕駛座的男人給拉下車,自己做了上去,結果發現自己根本不會開車!這他媽的根本不是做夢啊,老子在夢裏可是會飆車漂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