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不見一絲星光,仿佛整個世界都埋葬在這片黑暗之中,再沒有生命的存在。還好,起風了,是大風,小道兩旁的樹瞬間搖動起來,黑暗之中傳來令人心悸的颯颯風聲,似乎樹要倒下,地要陷下,天要塌下一般。這時,竟傳來了馬車聲……
車夫像是經常在夜裏駕車,雖然伸手不見五指,但馬車依然行駛的穩穩當當。馬車疾行而去,脫離了這片黑暗的掌控,隻留下了稀稀疏疏的女子啜泣聲和著風聲更加詭異的存在了這漆黑中。
前方依稀可見兩點紅光,車夫吐了一口氣,終於到了。那兩點紅光原來是懸掛在洞武門宋家大院門前的兩個大紅燈籠。車夫將馬車停在大門前,那裏早有人在等著了。車夫跳下馬車,向那為首的胖子恭敬的抱了個拳,“掌堂,我回來了。”胖子隻是一笑,並不言語,他身後站著的跟班打開了車簾,隻見馬車裏是四個捆綁著的女子,她們嘴巴被塞著,眼睛裏全是驚恐。
洞武門這個名頭最近幾年在江湖上越來越響,其門主宋弛雖然年輕尚不到而立之年,但他的武功卻已與蒼隱劍派如今代師監派的大弟子青霜俠士成蹊相當,他二人也被視為當今江湖最有作為的青年才俊。不過,宋弛較於成蹊,名聲差了不少。江湖上盛傳,宋弛好色,每晚必要四個二八年華的女子相陪才能入睡,而為了滿足他這個癖好,洞武門便和強搶民女拐騙弱女搭鉤了。
洞武門地處連橫山下,本來勢力範圍也隻是連橫山及其周圍地區,而今勢力卻已擴大至整個中北,而又由於強搶民女之類的事情對江湖名聲的破壞,以中南蒼隱派為首的諸路武林門派決定要對洞武門進行整治。於是,成蹊與宋弛約定於是年六月十二在鍾燕山進行一場決鬥。天下英雄聞此消息喜憂參半,是的,這場決鬥即將決定中原武林的走向和安寧。
今日,已是五月初三,距約定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精致的沉香木小圓桌上擺著四五種惹人憐愛的小菜,可是辰砂卻隻是默默的喝著一碗白粥,對眼前的美味視若無睹。宋弛擔憂的坐在一邊,拿起筷子夾起一片青菜放到辰砂麵前的小碟上,“是你喜歡吃的冬青菜,我特意做的,吃點吧。”“我不想吃。”辰砂微微蹙眉。“那……別喝白粥了,沒營養,”宋弛伸手從俾女手中接過一碗薏仁蓮子羹,“吃點這個吧。”說著,便用湯匙盛了一勺。
太陽還在正東方向,是並不耀眼的暖紅色。俾女送上薏仁羹後就離開了屋子,一脫離宋弛的視線所及,幾個小丫鬟就開始打趣這位公子了。“今天公子起的好早呢,我五更起來時他就在小廚房了呢。”“可不是,今天又是初三,陸姑娘來紅的日子,公子可不是得早起做薏仁羹?”“陸姑娘的身體也是怪,每次來紅都像要命一樣,你看我們不都沒事嗎?”“哎呀,就你,你有人姑娘金貴?”“怎麼沒有?我要是像陸姑娘一樣遇見了我的公子,我肯定比她還金貴!”“哎呀呀,好不怕羞的貨……撓她……”
屋子裏的二人似乎聽到了丫鬟們的玩笑話,不過,二人的臉上卻都是愁雲一片。辰砂不再喝那薏仁羹,把弄著手上帶著的金黃的鐲子,嘲弄的眼神望向坐在身邊的男人。鐲子金黃耀眼,和辰砂一身的素色形成鮮明對比。“鎖在籠子裏的鳥兒,跟我,有什麼區別呢?”
宋弛隻覺得莫大的悲哀從心底湧了上來,眼睛裏全是難以掩飾的痛,拿著湯匙的手微微顫抖,他張開嘴巴,似乎要說什麼,卻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兩個人就那樣坐著,相望卻相離。整個屋子靜謐的令人害怕。
山路崎嶇,蜿蜒而上,巨大的青石板鑿就的石階上鋪滿了密密的青苔,路兩旁的野花已然盛開,黃的白的小花隨著南邊來的濕濕的風原地打著卷,舞動著風雨之前的美麗。在這幽深的山中這條小道安靜的仿佛不為人知。可是當成蹊看到那個夜闖蒼隱派內堂的灰衣人向小道方向逃離時,眼神卻瞬間嚴肅起來。他沒有讓師弟們陪同他去追那個闖入者,而是獨自前往。看起來,他似乎並不想讓蒼隱派的弟子們知道這條小道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