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人相處,不時地會遇到他人對自己的利益的侵犯,如果不是大的原則問題,不妨一笑了之,顯出一些大家風範。
20世紀50年代,台灣的許多商人知道於右任是著名的書法家,紛紛在自己的公司、店鋪、飯店門口掛起了署名於右任題寫的招牌,以示招徠顧客。其中確為於右任所題的極少,贗品居多。
一天,一學生匆匆地來見於右任,說:“老師,我今天中午去一家平時常去的小飯館吃飯,想不到他們居然也掛起了以您的名義題寫的招牌明目張膽地欺世盜名,您老說可氣不可氣!”正在練習書法的於右任“哦”了一聲,放下毛筆,然後緩緩地問:“他們這塊招牌上的字寫得好不好?”“好我也就不說了。”學生叫苦道:“也不知他們在哪兒找了個新手寫的,字寫得歪歪斜斜,難看死了。下麵還簽上老師您的大名,連我看著都覺害臊!”
“這可不行!”於右任沉思道,“你說你平時經常去那家館子吃飯,他們賣的東西有啥特點,鋪子叫個啥名?”
“這是家麵食館,店麵雖小,飯菜都還做得幹淨。尤其是羊肉泡饃做得特地道,鋪名就叫‘羊肉泡饃館’。”
“呃……”於右任沉默不語。
“我去把它摘下來,”學生說完,轉身要走,卻被於右任喊住了。
“慢著,你等等。”
於右任順手從書案旁拿過一張宣紙,拎起毛筆,刷刷在紙上寫下了些什麼,然後交給恭候在一旁的學生,說:“你去把這個東西交給店老板。”
學生接過宣紙一看,不由得呆祝隻見紙上寫著筆墨酣暢、龍飛鳳舞的幾個大字:“羊肉泡饃館”,落款處則是“於右任題”幾個小字,並蓋了一方私章。整個書法,可稱漂亮之至。
“老師,您這……”此學生大惑不解。
“哈哈。”於右任撫著長髯笑道:“你剛才不是說,那塊假招牌的字實在是慘不忍睹嗎?這冒名頂替固然可恨,但畢竟說明他還是瞧得上我於某人的字,隻是不知真假的人看見那假招牌,還以為我於大胡子寫的字真的那樣差,那我不是就虧了嗎?我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壞了自己的名!所以,幫忙幫到底,還是麻煩老弟跑一趟,把那塊假的給換下來,如何?”
“啊,我明白了。學生遵命”。轉怒為喜的學生拿著於右任的題字匆匆去了。就這樣,這家羊肉泡饃館的店主竟以一塊假招牌換來了當代大書法家於右任的墨寶,喜出望外之餘,未免有慚愧之意。
做人要圓融通達,不要鋒芒畢露。古人雲:毀或無妨,譽則可怕。如果不能正確對待名和利,則是相當危險的,尤其是對於那些人生觀尚不太牢靠、在事業上淺嚐輒止的人而言,很容易走入死角。在對待名利上,曾國藩真無愧是一麵“人鏡”,他可以識人、識事,尤其可以恰到好處地修行自己,坦然應對不利的局麵,化不利為有利。
曾國藩是在他的母親病逝,居家守喪期間響應鹹豐帝的號召,組建湘軍的。不能為母親守三年之喪,這在儒家看來是不孝的。但由於時勢緊迫,他聽從了好友郭嵩的勸說,“移孝作忠”,出山為清王朝效力。
可是,他的鋒芒太露,處處遭人忌妒、受人暗算,連鹹豐皇帝也不信任他。1857年2月,他的父親曾麟書病逝,清朝給了他三個月的假,令他假滿後回江西帶兵作戰。曾國藩伸手要權被拒絕,隨即上疏試探鹹豐帝,說自己回到家鄉後日夜惶恐不安。“自問本非有為之才,所處又非得為之地。欲守製,則無以報九重之鴻恩;欲奪情,則無以謝萬節之清議。”鹹豐皇帝十分明了曾國藩的意圖,他見江西軍務已有好轉,而曾國藩此時隻是一隻乞狗,效命可以,授予實權萬萬不可。於是,鹹豐皇帝朱批道:“江西軍務漸有起色,即楚南亦就肅清,汝可暫守禮廬,仍應候旨。”假戲真做,曾國藩真是哭笑不得。同時,曾國藩又要承受來自各方麵的輿論壓力。此次曾國藩離軍奔喪,已屬不忠,此後又以複出作為要求實權的砝碼,這與他平日所標榜的理學家麵孔大相徑庭。因此,招來了種種指責與非議,再次成為輿論的中心。朋友的規勸、指責,曾國藩還可以接受,如吳敏樹致書曾國藩,談到“曾公本以母喪在籍,被朝命與辦湖南防堵,遂與募勇起事。曾公之事,暴於天下,人皆知其有為而為,非從其利者。今賊未平,軍不少息,而迭遭家故,猶望終製,蓋其心誠有不能安者。曾公誠不可無是心,其有是心而非訛言之者,人又知之。奏折中常以不填官銜致被旨責,其心事明白,實非尋常所見。”吳敢把一層窗紙戳破,說曾國藩本應在家守孝,卻出山,是“有為而為”。上給朝廷的奏折有時不寫自己的官銜,這是存心“要權”。在內外交困的情況下,曾國藩憂心忡忡,遂導致失眠。朋友歐陽兆熊深知其病根所在,一方麵為他薦醫生診治失眠,另一方麵為他開了一個治心病的藥方,“歧、黃可醫身病,黃、老可醫心脖。歐陽兆熊借用黃、老來諷勸曾國藩,暗喻他過去所采取的鐵血政策,未免有失偏頗。但朋友的規勸,不能不使陷入深深的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