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二人進得大門,府裏早已備好飯菜。這統領府中的飯食一向不甚奢華,但也是雞鴨魚肉,樣樣俱全,白小七吃過之後伸了個懶腰,隻聽渾身骨骼發出一陣爆豆似的聲響,頗為舒坦。
吃飽喝足,公文也大多處理完了,白小七心道左右無事,不如去院子裏練劍。江湖之中很忌諱偷學武功,便是夫妻之間,若不得應允,也不許偷看彼此練武,何況姚樂然與白小七隻是尋常朋友。因此見白小七沒有邀請自己去看他練劍的意思,姚樂然略有些失落,卻也沒跟上去。
統領府的後院之中有一大片空地,之前搭建戲台之類的便是在此,如今戲台已經拆了,留下的地方足夠白小七練劍所用。
白小七已經好長一段日子不曾專心練劍,擎劍在手,心中竟是一陣茫然。過了半盞茶的功夫,才緩緩將悅容劍往胸前收束,做了個“修齊劍術”中“直刺”的起手式。
這一劍“直刺”,乃是白小七初得靈霄劍後,最先習得的三招之一。說是“習得”,其實這一劍最初全靠靈霄劍引誘而發,是以頭一次出手便鎮住了雲嶺五俠。
如今白小七再用出這一招,無論威力還是流暢程度,都比當初有過之而無不及。可是不知怎的,白小七的心裏卻總有一種很別扭的感覺,就好像出劍的時候有一隻無形的手死死抓住了悅容劍,雖然不能將劍鋒帶偏,卻仍使得白小七的劍勢無法使足。
白小七一連刺了三劍,都是如此,別扭的感覺越發嚴重。其實這點窒塞感,對於許多人來說,早已稀鬆平常,卻是白小七一輩子都不曾感受過的。
就好比一碗飯中摻了小小的一粒細沙,對於許多吃慣了樹皮草根的難民來說,根本就無關緊要。但白小七從一開始,吃的便是“細糧精米”,飯中忽然摻了一粒沙子,實在是已經到了讓他難受的吃不下飯的地步。
白小七三劍過後,已經知道這窒塞感並非偶然,便不再出劍,而是細細思索自己方才有何不妥之處。
他卻不知道,先前有靈霄在時,他出的每一劍隻要有絲毫謬誤,靈霄便會給予糾正。這糾正並非以語言告訴,更不是像師父教導徒弟一樣,擺正徒弟的手腳,而是純粹從心而發,所以就連白小七自己,都沒感覺到這幫助有多麼巨大。
如今靈霄不在,白小七又好久不曾練習劍法,在細微處多少會有些出錯。這些錯誤對於許多武功稍低之人來說,甚至不能叫做錯誤,但白小七學劍以來,一向是毫厘不差,這錯誤一出,就變得尤其明顯。
無奈白小七自己卻沒法發現這點差錯,又使了幾招,仍是十分不舒服。白小七又換“昆侖劍經”和“白猿劍術”各使幾招,也都或多或少的有些不適,他雖不知問題出在哪裏,卻不由自主的懷念起靈霄來,心道:“若靈霄姑娘還在,她一定知道這是為什麼。”
想起靈霄,白小七心念一動,鬼使神差的將悅容劍插回腰間,拔出了背後的“三千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