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理一向以智計見長,剛才隻是心中慌亂,以至於亂了分寸。眼下聽奚錦修這麼一說,立刻反應過來,喜道:“難不成聖上沒有怪我?”
奚錦修點點頭道:“你雖然設計陷害白統領入獄,但究其原因,是覺得白統領身為楚唐國人,難以信任。此舉雖然不對,但出發點並非無法原諒,聖上仁德,來時特意囑咐我,隻對張大人稍加懲戒,以示威嚴就夠了。”
張明理這才放心,擦了擦額上的冷汗道:“不知道聖上說的‘稍加懲戒’,是個什麼意思?”
奚錦修笑道:“所謂‘稍加懲戒’,或輕或重,自然是全交由我來拿捏了。依著姐夫的意思,要是張大人真心認罪,態度良好,這懲罰就可小些,反之亦然。”
張明理恍然大悟,心道:“原來是聖上借此機會,讓小舅子來打我的秋風來了。罷了罷了,錢財無非是身外之物,他要多少,我由著他就是!”
想通此節,張明理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似的,整個人當即放鬆下來:“國舅爺,我都明白了,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要見白小七。”
奚錦修拍拍手道:“當然是越早越好……茶也喝完了,咱們這就動身吧。”
張明理豈敢讓禦史大人親自去牢房裏見人,急忙攔住他道:“國舅爺留步,那白小七何德何能,讓您親自過去見他。請等我召集官員,來陪那白小七,一起迎接聖諭。”
奚錦修擺擺手道:“得了吧,就一個口信,哪兒用得著這麼興師動眾?”
張明理苦笑一下,不敢反駁,眼見奚錦修躍躍欲試的樣子,心道:“估計是這荒唐王爺沒進過大牢,想借著這個機會進去看看……罷了,反正他已經知道白小七被抓的事情,就算嫌牢裏肮髒,也怪不得我!”說道:“好吧,國舅爺請跟我來。”
二人一前一後,往大牢的方向走去,身後跟著二十個金甲衛士。這陣仗屬實惹人眼目,此時慶豐府的文武官員大多在衙門裏休息,見到這幅場景,都難免咂舌。
那大牢就在衙門裏,二人進去之後,那些金甲衛士自然守在外麵。
此時此刻,白小七正在牢裏冥想練功,忽然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緩緩睜開雙眼,便看見張明理陪著一個渾身金甲的怪人走了進來。
這牢內漆黑一片,隻有幾個小火把用來照明,張明理和白小七都已經習慣,借著那微弱的火光足以看清事物。但奚錦修是頭一次來這種地方,雖然知道白小七就住在自己眼前的囚室裏,卻瞪大眼睛也看不清半個人影。
白小七聽到張明理呼喚自己,本來懶得應答,但聽張明理叫個沒完沒了,心中破不耐煩,騰地站起來道:“幹什麼?!”
這一下站的極其迅速,在黑暗之中,更顯突兀。張明理倒還沒怎麼樣,可憐一旁的奚錦修,吃了白小七一嚇,登時後退半步。那金甲雖然隻是裝飾,但黃金沉重,奚錦修毫無防備之下,撲通一聲,向後跌了個跟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