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奚錦修從中調解,親王府內這小宴席雖隻三人參與,卻也稱得上賓主盡歡。沐澤潤本以為白小七是武官出身,與他必然沒什麼共同語言,卻沒曾想二人聊得特別投機。這二十來歲的青年在治國之道上雖然十分稚嫩,可是對於儒道的理解,卻遠超同濟。
沐澤潤聽白小七講述他對許多聖賢言語的理解時,居然不止一次的呆愣住,直到奚錦修向他敬酒才反應過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依著文人間的規矩,宴席到此就該散了。沐澤潤喝下最後一杯烈酒,暈暈乎乎的站起身來,行了個官禮道:“修親王,白巡察使,下官已經不勝酒力,今日不妨就到這裏如何?”
奚錦修向白小七使了個眼色,後者隨即會意,站起身道:“沐大夫不忙走,其實我還有件事,想說與沐大夫知曉。”
白小七不擅長求人,沐澤潤一看他的麵色,臉色就陰沉下來:“白巡察使是我的上司,若有命令,下官不能不從。但若有徇私枉法之事,希望巡察使休提,省的你我麵子上都不好看!”
白小七和奚錦修都知道沐澤潤很是硬氣,也不怎麼通人情,卻沒想到他變臉會變得這麼快。奚錦修見勢不妙,插了句話道:“哎呀,什麼叫徇私枉法,白統領才來城裏幾天,能認識幾個人?”
沐澤潤聽他這麼說,臉色才緩和下來:“隻要不是律法不容的事情,無論出於法理人情,下官都沒有拒絕的理由。”
“這是自然,我身為都城巡察使,總不能以身犯法。”白小七停頓一下,“我聽說沐大夫正準備上表朝廷,參奏戶部尚書張定先,不知道是不是這樣。”
沐澤潤的麵色又嚴肅起來:“不錯,我這些日子一直在收集證據,隻等證據齊全,就要奏他個欺君枉法,中飽私囊之罪!”
奚錦修奇道:“你既然沒有證據,怎知他欺君枉法,中飽私囊?”
“百姓之間,口口相傳,還能有假?”沐澤潤橫眉瞪眼,混不似剛才酒桌上那副爽朗和善的模樣:“隻可惜百姓所言,無法作為呈堂證供。否則何須等到現在,十天前我就啟奏陛下,讓他奪去張定先的官職了!”
白小七被如此駁了麵子,不禁有些惱怒,暗道:“百姓之間的謠言何足為信?當初我在楚唐國時,人們都說……”想到這裏,白小七暗自搖了搖頭,他心中何嚐不明白,沐澤潤說的其實不錯。
“即便如此,我們一開始也不該對戶部尚書下手……”突然之間,白小七就好像開了竅似的,想到一番說辭:“張家在朝中的勢力雖然不如‘鴻廣’兩派那樣錯綜複雜,但由於是血緣至親,所以勢必更加團結。再加上張定先是張家文官之首,如果拿他開刀,張家勢必大有抗議。屆時陛下若執意降罪,我夑武國朝堂內外將受到極大的影響。可陛下若死保張定先,又顯得你我之權利並非陛下所言的那樣,無論是對你我,還是對陛下的威信都有所打擊。甚至於陛下好不容易設立的‘巡察使’之位,就將因此而失去了應有的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