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北風蕭瑟，吹得玻璃窗發出輕輕的聲響。
電視機正播放的是一個好笑的綜藝節目，桑恬嘴角一直掛著笑,發自內心笑入眼底，心底的霧霾仿佛一下子消散了,溫暖清朗。
卓越在門外站了許久，聽到電視機裏傳來歡樂的笑聲，突然有點害怕，害怕一推開門看到的是他們相偎在一起看電視的溫馨畫麵，其實他潛意識裏已經知道答案是什麼，彼時內心說不出的難受和痛苦。
猶豫許久，手終是握上門把，***地輕輕推開門,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他矗立在門口靜靜地凝視她，電視機裏傳來歡樂的笑聲，她的側顏柔美白皙，嘴角勾起的淺淺笑意竟那麼動人，心口的疼痛忽然奔湧而出，他忍不住伸手在胸口上按了按，想將那股難言的心痛強行壓下。
他的腳步聲很輕，電視機裏的聲音喧鬧歡樂，桑恬沒有聽到開門的聲音，此時正低頭看手機，周瑞晴給她發了一條微信：“小甜甜同學，我明天進貨去，這兩天就不去看你了，反正你有你的慕延哥哥陪著，你快點好起來啊！姐姐給你帶□□的新衣服o(n_n)o”
桑恬笑了笑，回了個：“好。”
直至卓越走到他麵前，桑恬才發覺，一抬頭便看到黑色的大衣衣角，有些欣喜地抬頭：“你怎麼回來那麼快……”看到卓越，愣了一下，“學長，你……什麼時候來的？”
卓越看到她甜美的笑容僵了一下，清楚知道前麵那句話不是對他說的，但是他還是扯了扯嘴角，故作輕鬆的說：“不是說今晚會來看你嗎？看什麼節目這麼開心？”
桑恬現在看到卓越，總是有些無措，小聲說：“一個親子節目。”
她有些話想對卓越說，盡管那些話已經說過了，但是此時她還是要再說一次，對他……心底總是愧疚的，雖然有些事情不是她能控製的，也不是她的意願，她卻無法釋然心底的不安。
卓越在她身邊坐下，視線落在她緊緊揪在衣服上的手，嘴角泛起一絲苦笑，聲音啞啞的：“桑恬，我有話想對你說。”
“我也有話想跟你說……”桑恬抬頭看著他。
“讓我先說好不好？”他的聲音裏帶著一絲懇求，桑恬抓著衣服的手緊緊一揪，放開，“好……”
室內靜默下來，就連電視機裏的聲音都好似聽不見了，桑恬屏息凝神，許久，他在她麵前蹲下很像半跪的樣子，目光溫柔如水，暗啞的聲音聽起來卻感覺格外淒涼，“桑恬，嫁給我好不好？跟我結婚，我一輩子照顧你，好不好？”
桑恬驚愕地看著他，雙目驀地睜大，嘴唇微微張開，一副極其訝異的摸樣，睜大的美目清澈明亮，墨黑的瞳孔猶如漂亮的琉璃珠，隻是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裏隻有驚訝，沒有驚喜，甚至是慌亂的。
今晚有兩個男人跟她求婚，都問她“好不好？”，桑恬愣住了。
答案在她的眼底盡顯無疑，卓越清清楚楚地看清了，未等她回應，便如自言自語般低喃：“不好是嗎？其實我也知道你會說不好。”
“我……”桑恬眼神閃爍，慌張著，忽然什麼也說不出口了，心裏五味雜陳，酸脹酸脹的，梗得慌，原本要說的話，此刻一句也說不出口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都懂，所以……”他忽然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嘴角是苦澀的笑，說出的話卻像個兄長般：“以後要開心一點，如果不開心了……我還在，徐慕延如果再混蛋，你就告訴我，我幫你揍他。”
桑恬很想像他一樣笑一笑，可是眼淚卻一顆顆地滑落，她從來沒有覺得愧對過一個人，唯獨卓越，總覺得虧欠得太多，愧疚噬心，聲音***著，“對不起，對不起……”
“傻瓜，不是你的錯，不要說對不起。”卓越低啞說著。
你沒有對不起我，你隻是沒辦法夠愛上我，而我隻能接受。
桑恬的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掉，卓越想，至少她也曾為他掉過眼淚。
卓越走了，桑恬關掉電視機，安靜的坐在沙發上，雙眼紅腫，明明是她對不起他，他卻反過來安慰她。這個男人即使是放手，也不想讓她難受。
夜色蕭瑟，天空迷蒙黑暗，真是淒涼的一個冬夜，寒風蕭蕭中兩個男人迎麵而行，越來越近，相距十米之外，兩個人同時止住腳步。
徐慕延手裏提著幾本書，懷裏的栗子用圍巾包住了，剛出鍋的栗子還是很熱的，即使隔著圍巾熱度還是能透出，手掌心都是暖暖的，他定定地看著卓越。
一陣風吹過，刺骨的冷風，黑色外套隨風揚起，衣抉飄飄。
卓越往前走了幾步，寒風如冰灌入身體裏，涼意沁入心口，麻痹得如被凍住一般，他走過徐慕延身邊時，動作就好像電影裏麵的慢動作一樣，聲音隨風而散，落在這個寒冷的深冬裏，掩埋。
“徐慕延，我退出，但是我不是輸給你，我是輸給時間，輸給她。”
人生有定數，結局從一開始就已經寫好，他其實早在七年前就輸了，他沒能在她最懵懂的年紀裏愛上她，跟她沉浸在最美的初戀裏的人，不是他。
寒風從領口灌入，徐慕延依舊站得筆直，微微偏頭，卓越已經加快腳步，漸漸走遠，他終是什麼話也沒說出口。道歉？他不需要，道謝？他更不需要。
回到病房時，桑恬靜靜地靠在沙發上，目光微滯，雙目紅腫，哭過的痕跡，就連他回來了也沒發覺。
室內一直保持著25°，徐慕延將還溫熱的栗子放到桌子上，伸手覆住她露在外的手，微涼。他的掌心還是溫熱的，緊緊抱住她微涼的小手，另一隻手將她輕輕擁入懷裏，輕聲說：“對不起。”
他身上還沾染著戶外的寒氣，此刻的懷抱並不溫暖，桑恬抬頭看他，四目相對，她的眸光如水，他的墨黑深邃，她知道他的意思，伸手回抱住他的腰，在他懷裏***蹭，小聲問：“我們是不是很對不起卓越學長。”
“不是你的錯，是我。”徐莫延伸手摸摸她的頭，一下一下地安撫，“不要胡思亂想，我們都會好的，每個人都會好的。”
“真的嗎？”心還是不安的。
“嗯。”
安靜相擁著，徐慕延抬手摸了摸她的臉頰，也是微涼的，於是整個手掌都貼著她的臉頰，在她耳邊低語：“還要吃栗子嗎？”
“嗯，你給我剝。”他的掌心暖暖的，覺得很舒服的感覺。
徐慕延勾了勾唇角，伸手拿過桌上的紙袋，還好，還是溫的，隻是她這樣雙手抱著他的腰，他不好動，伸手將她的手撥開，再穿過她的腿窩，她便坐在他腿上了。他以前就喜歡這樣抱著她，纖細嬌小柔軟，卻隻有這樣才能填滿他的懷抱，溫香軟玉在懷其實說的是這樣的擁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