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封元正怎麼說?”孔照見沈延從廚房出來,忙道。
沈延道:“恐怕還要你穩著他。”
孔照剛剛看到了孔長秀的樣子,此時讓他跟細封元正虛與委蛇實在是有點為難他,但是他到底仿佛一瞬間長大了,道:“好,交給我吧。”
沈延道:“你找個人去請林元浩到你父親那裏,如果控製不住局麵,你父親首當其衝。”
書房裏,長孫無忌正在和洮州的官員商議事情。
“現在情況如何了?”沈延道。
那些長史與參軍事素日從來不和沈延來往,此時看到沈延,隻當他是個毛頭小子,為首的是個頭發花白的老頭兒,似乎走路都會顫顫巍巍,沈延認得他,正是孔長秀手下的崔長史,隻見他率先哼道:“這不是你能過問的事情。”
“崔長史,我能不能不是由你說了算的,我這廂可是都與長孫司空商量過了。”沈延也懶得與他磨嘰,直接把問題推到了長孫無忌身上。
這小子,長孫無忌失笑,道:“是我允許了的。”
“長孫司空!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事兒,您怎麼能讓這麼一個毛頭小子參與這等大事!?”崔長史怒道。
沈延倒是又好氣又好笑,自古以來不少文人都有些自以為是的毛病,這崔長史上了年紀,又是洮州的二把手,難免看不起自己這種年輕郎君,而官場上正是因為多了這種人,才埋沒了太多的人才,以至於沈延在上古詩賞析的時候,聽到的最多的詩人生平就是“鬱鬱不得誌的憤懣”。平時和孔長秀在一起談論這些事的時候,也少有見他提到崔長史這個人,想必孔長秀與他想到一起去了,都覺得這人不堪大用,隻是因為孔長秀無權罷免,這人又沒什麼過失,才留到這會兒的。
“我相信崔長史知道什麼是輕重緩急,所以不會在這麼緊張的時候和我這種‘毛頭小子’打嘴炮。”沈延笑眯眯道。
崔長史不知道打嘴炮的意思,但是看到這小子狂妄的樣子就知道這不是什麼好話,立馬道:“這事情我商議不下去了!”
長孫無忌道:“崔長史,你信不過他,總信得過我。”
崔長史這才坐下,沈延也懶得看他。
長孫無忌接著剛才的話繼續道:“洮州雖然是多民族雜居之處,卻並不挨著前線,此時隻有城內有些亂,這倒是好處理,隻怕到時候周圍村莊鄉裏的百姓遭難,除了洮州和美相,其他地方的官兵卻有些不足了。”
崔長史道:“我們可以以重兵把守,開放城門接受漢人百姓進來。”
長孫無忌皺了皺眉,看向沈延。
好吧,又要小爺去唱白臉了,沈延無奈地聳聳肩,道:“不可,此時我們的兵力也僅僅隻能維護一城百姓,城中黨項羌太多了,要是集中兵力到城門把守,那些有叛亂之心的羌人趁機作亂怎麼辦?”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自然是誅殺了!”崔長史道。
沈延嚇了一跳,想不到這老頭兒其貌不揚,倒是個手黑心狠之人,“崔長史這話的意思,是要把城中的黨項羌都殺光?”
崔長史道:“這些還未開化的蠻夷,殺了也就殺了。”
一個參軍事忙在沈延耳邊附耳道:“崔長史的兒子媳婦孫子都是羌人所殺。”
沈延愣了一愣,可恨之人也有可憐之處啊。
長孫無忌道:“沈博士說得對,都殺了肯定不行,不過崔長史的提議也有可取之處,即日起全城戒嚴,隻許進不許出,另外你們派人去給周圍駐紮的軍隊遞消息,請他們抽調些人來維護周圍村裏的百姓。”
崔長史聞言得意看了沈延一眼,沈延翻了個大白眼,長孫無忌這廝,好人都叫他做了。
……
出了書房之後,徹底沒有沈延什麼事兒了,沈延瞬間就成了闔府上下最閑的人,不過沈大官人一向閑不住,於是他把摸清細封元正底細的光榮任務交給了自己。
沈延回到廚房,看到孔照與細封元正擺了一桌,相對小酌。
這小子,口口聲聲說不願意見細封元正,這還吃上了!
沈延毫不客氣地坐下,道:“你們倒是在這兒偷吃上了,就是生辰宴沒了,也要給大家留一口啊。”
“都在籠屜上熱著呢,”細封元正示意他看灶台,“等會兒還要與刺史見麵,沒點好酒好菜怎麼行。”
沈延思忖了半晌,看著廚房外還蹲著幾個壯漢,心下安定了些,“細封兄,借著這頓酒,我覺得我們感情又深了一步。”
細封元正道:“那是自然。”
“既然如此,有一事我真的不好意思再瞞著細封兄了。”沈延笑眯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