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守望07(3 / 3)

想著想著,又想到陳古一家。她回味白天在那裏吃飯的情景,曾經的歡樂家庭氣氛早在母親去世後淡忘,如今似乎又有明晰的感覺,溫暖、幸福、甜美、自然。她明白了父親跟陳家親近的原因,是陳家的樸實、真誠給人以可信任的感覺。

母親去世前,父親就很喜歡回家,每天中午、晚上下班都及時回家吃飯,母親燒得一手好菜,不僅牢牢吸引著父親和她的胃,還經常吸引來父母的好友,都是好講好吃的人,也都是好脾氣的,每次一大幫人圍坐在客廳、大院,她都很開心,因為那些人並不吵鬧,總是安靜地彈琴、寫字作畫,或者低聲聊天。

母親去世後,家裏就發生變化。先是她移居到上海,後是父親脾氣變差,有一年隻給她打過一個電話,還隻是淡淡幾句。後來她聽說他經常徹夜不歸。五六年後經人牽線,父親娶了一個沉默寡言的女人,她的女兒經常來住,但父親的脾氣好像也沒好多少。兩年後,那女人的前夫來,說要破鏡重圓,那個女兒首先響應,跟著親生父親走了,那女人哭了幾天也提出離開。父親很冷靜地處理好這事,自此漸漸恢複以前的開朗,時常來上海看她,遇節假日就帶她出去旅遊。外公病重那段時間,父親天天陪在醫院,比舅舅們都還要勤快。外公去世後,他還陪外婆和她住好一段時間。她就是在那段日子重新認識了父親,她也才懂了家的意義。

大學畢業後,在外婆、舅舅們的強烈建議下,她搬回來跟父親一起住。雖然一年有兩趟去上海。父親平時忙於生意,周末才與她一聚,但是她有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家,有了歸宿。她對那些有溫暖氣氛的家庭非常有好感。陳古一家就是她喜愛的,值得交往。她決定明天去畫廊看看。

陳古一路開車都沒打開廣播,心想王禪也不知道刻些什麼老歌,總是好聽的吧。他相信她的品味跟自己差不多。嗬嗬,他不由自主地笑出聲來。

行經江邊,一輛奧迪車橫在前方路邊,一男一女在車旁拉扯。陳古一看,竟是二姨父,正拉著一名妙齡女子的手,那女子似很不耐煩,使勁甩開。兩人一拉一甩個不停。此時這路段少有行人和來往車輛,兩人這樣舉動顯得突兀。

陳古搖下車窗,聽見二姨父道:“你再這樣我真生氣啦!好啦,好啦,我的小朋友,我的小乖乖,聽話啊!”那女子麵帶嗔怒,猛力甩開他的手。二姨父不再拉她,口氣也軟下來:“不是說好不辭職的嗎?還躲起來不見我,你說,我以後去哪裏找你?”

陳古納悶不已,豎起耳朵聽。

“你不是說不找我了嗎?”那女子嬌嗔。

“哎喲我的小朋友,我那是氣話,也是試試你嘛,誰想你當真啊!我怎麼舍得不找你。”

“我已經寫好辭職信,明天就交給副經理。你以後別找我了,我不會見你!”“喏喏,又發小脾氣了!說不見我,現在還不是來見了?我知道你也舍不得我的。”“誰叫你吵著要去我家!我是要告訴你,我以後不會見你了。”“你是不是找別人了?小朋友,你找別人也不要緊,抽個空見見我又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們還是別見麵了。我總要找人結婚的。你自己也說要珍惜家庭,等副經理氣消了,你搬回家住吧。”“我的事你別管。我隻要你別不理我。”二姨父說這話,帶點撒嬌口吻。陳古聽不下去,加大油門繞開他們往家開。原來二姨哭訴之事是真的。他怎麼也想不到二姨父也會變心。當初他曆經艱辛追二姨,打敗多個情敵才感動了二姨,兩人經過幾次大風雨,生意場上一起鼓勵終於有了今天的富裕生活。如今二姨父為了一個年輕女子而拋卻勤快能幹的二姨,這是為什麼呢?難道世上的愛情都這麼脆弱?

到家後,陳古輕手輕腳洗漱完畢,關起房門看書,《禪外說禪》。這書多年前看過,文字還很熟悉,尤其這“禪”字。他猛然發覺經常想用一個字表達心境,原來竟是這字!接著他腦海裏想的盡是王禪的淺吟笑談,還有她沉默表情、打盹樣子。想到淩晨一點多,想到最後實在心焦,氣餒地把書往枕頭底下一塞,關了燈,強迫自己睡去。

第二天早晨六點陳古便起來,盡管睡眠時間不長,質量卻好,起來就覺精神抖擻。他特意選米白色襯衫與淡藍牛仔褲穿上,好映襯今天的好心情。果然,下樓時,他的打扮贏得陳媽媽好評,說看上去年輕不少。陳古剛吃好早餐,陳媽媽就拉他說話。

“阿古啊,你這幾天多陪陪王禪,尤其周六周日,叫上阿月他們,去郊外走走。”

“噢,那要問問她有沒空。”

“她沒空你也要用點心,這是你的工作嘛。”

“噢。”

“周六那個見麵就取消了吧。”

“什麼見麵?噢!為什麼又取消了?”

“你得好好工作啊。再說見不見麵也不要緊的,以後還有機會呢。目前先把王禪照顧好,明白不?”

陳古本不願意去相親,一聽媽媽這話,哪有不答應的。他想起昨晚路遇二姨父的情景,便問媽媽:“二姨的事怎麼樣了?”

“都是瞎折騰!人心不滿足啊。你二姨父也真是,多大歲數了還幹這種事。你二姨忙裏忙外這麼些年,還不是為了這個家好,他還不知足。那些年輕的再好,能像老婆一樣對他好嗎?”陳媽媽說罷便住了口,怕失言說出李曉夏這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