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禪想起昨天陳古說要去相親,難道心裏不願?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幹什麼。昨夜她刻錄的兩盤歌沒帶出來,不然馬上有理由見見他。玄海見她沉思,不敢打擾,輕聲起身走出門外。望著回頭巷口,回想當時與陳古、王禪走在巷中的情形,他忍不住麵露微笑,果然似畫如美景。
屋內的王禪對著手機發呆,短信收件箱裏陳古的話還在,平淡的話語,實則真誠的關心。她心想,不管怎麼樣,還是問候他吧,不枉他這幾日的照顧。想罷,發短信給陳古,“在幹什麼呀?”
半分鍾左右,陳古便回信。“在挑選木頭,給孫勤業做家具用。你呢?”
“挑了幾本好書。晚上不是有事嗎?怎麼還這麼忙?”
“做家具要緊,要早作準備。你晚上在外麵吃?需不需要我去開車?”
“不用,你忙你的。我還沒決定要不要跟那人見麵,如果不見,我回家吃的。”
將近十分鍾,不見陳古回信,王禪怕打擾他,便不再詢問。起身走出門,掏出錢,問玄海書的價格。玄海大手一搖:“我送給你的,區區幾本書,就當表達我的感謝之情。”“這怎麼行?我上門叨擾,哪有白討感謝之理。再說買書付錢天經地義。”“不不,真不收你錢!”玄海急了,大聲道,“我當你是朋友,看在一片誠意的份上,你不要勉強我吧!你要是不收,就是不當我是朋友。”王禪聽他的聲音越來越大,想是執拗不得,隻得道謝,捧著書告辭。
坐上公交車,陳古終於回信來。“如果不見麵能解決問題,就不需見。如果非見麵才能解決,見一麵又何妨?”
“好,我會考慮清楚。本來我是不打算見的,可能是太在意別人的想法了,才下不了決心。”
“是啊,我們應該問問自己,究竟要不要走自己的路。”
“當然要走自己的路,路總要自己走的。”
“嗯。”
王禪到家後,心中舒暢不少,放出刻錄的老歌,打開衣櫥拎出每一件當季衣裳,她要選件最合適的。手機響起,這個時候打來的,當然是文遠。“嬋,我已經訂好位置。晚上一起吃飯。”
王禪淺淺一笑,繼而道:“我不去了……謝謝你這麼關心我,可我現在很好。世上很多事不能勉強,但也有很多事遇難卻緩,遇緩則圓。我們不用見麵,相信你能明白,每個人都要有自己的路,遇見是緣,分開也是,放開並不代表失去。我慶幸自己能讓一個人如此注目,非常感謝,僅此而已。以後的日子還很長,相信你能真正明白我,真正明白你自己。你……保重。”
文遠沒有馬上言語,沉默半晌,道:“說謝謝的人應該是我,我很高興能認識你。你……會記得我嗎?”王禪聽他說得真誠,心中感慨:“當然會記得,你為我付出了很多。”“沒什麼。你能記得我,我就滿足了。”文遠又是一陣沉默,最終掛了電話。
王禪心中莫名酸楚,對著手機長長歎了口氣。“美麗的人生,善良的人,心痛心酸心事太微不足道。來來往往的你、我與他,相識不如相忘,淡淡一笑……”大廳功放機裏回旋著輕柔的歌聲。
天色漸暗,她望著陽台欄杆旁圍攏而來的滿滿的紅花和綠葉,它們擋住外界,使得她無所顧忌地沉默,到最後,流出淚。揪心的難過,仿佛遠方某處某人某事牽扯她的心弦,令她不由自主地黯然神傷。晚飯是她自己炒的年糕,她炒得很用心,放了很多佐料,葷素搭配,五顏六色,還放了些許糖,很是香甜。她似乎很餓,不假思索地把滿滿大碗的年糕吃個精光。刷洗好碗筷,又心血來潮大掃除起來。屋子裏響著歌聲——
“每一次難過的時候,就獨自看一看大海,總想起身邊走在路上的朋友,有多少正在醒來……”
“感謝那些事,感謝那些人,感謝那一段段奇妙的緣分,啊,人生,原來就是和那些事、那些人相遇的過程……”
忙完已是深夜,她沒有睡意,反覺思路更比白天清晰,內心一股湧動,想一吐為快,習慣性地打開電腦,一氣嗬成,記錄成文字。突然想起昔日好友瀟,她試著在QQ上再次尋找,卻還是灰顯的頭像,發去的問候也仍無回應。倒是一個美女頭像一閃閃地向自己說話。王禪認得這是李曉夏的,上次她們聊得還不錯。
“姐,還沒睡?我也睡不著,有煩惱。”
“怎麼啦?”
“別提了!本來晚上有約會的,可是被拒絕了。”
“怎麼?跟男朋友吵架啦?”
“不是男朋友,是第一次見麵。說好時間地點了,臨時又說不來了,我白白等了好一會兒。”
“是他有急事嗎?”
“我哥問了,說也沒什麼急事,就是不想見麵了。你說,這叫什麼道理?”
“你們是相親約會?”
“是啊,我哥也陪我空等,好沒麵子。”
“算了,大概互相不了解,人家還沒想好。”
“他和我哥是好兄弟,這事也是經過同意的。我以為我找到真正的好人,沒想到他這麼不負責任。”
“說不定他真有難言之隱,日後會跟你解釋的。”
“我也不想聽什麼解釋了。剛才我媽講起他,說他好像有了女朋友。他為什麼有了女朋友還答應跟我相親呢?真不懂!”
“哦,那他也沒錯啊,不是取消跟你見麵了嗎?別難過,看來是沒緣分。”
“唉,我就是氣他為什麼臨時才告訴我!”
“不管怎麼說,也是好事,如果見麵了才告訴豈不是更不好?”
“姐,我還是難過啊,好不容易去相一個有希望的,結果人家有女朋友了……”
“嗬,不可強求!”
“以後萬一見了麵,也不知道該怎麼打招呼。”
“人海茫茫,說不定你們不會見麵。”
“怎麼可能?是老家的鄰居,現在又是街坊鄰居。”
“你們住得很近?”
“是啊,而且我爸媽跟他家走得很近,我爸和他爸在老家時就一起做工,我哥和他關係也好。以後可真尷尬。”
“不會的,想開點。”
“我現在工作的地方又跟他妹妹的畫廊近,總是會碰頭,唉……”
“畫廊?”王禪心下猛地一驚,想到陳月的畫廊與李曉夏的工作地不遠,難道?哎呀,莫非她說的“他”就是陳古?王禪想到此,吃驚不小,心跳加速,臉上火辣辣的,手指頭也顫抖了。
“姐,你說該怎麼辦?難道又要一個人離開這裏?唉……”李曉夏一連發來幾個憂愁的表情。
王禪抑製住情緒,腦子裏是陳古那張臉,昨天他臨走時,說要相親的情形。她還想起那天在孫老爺子家,他癡癡看著自己的樣子。她想起玄海說,說他有心事。他該不是對自己有什麼想法吧?
她越想越清醒,從第一天兩人見麵,所說的話所做的事,他表現的關切不是一個司機所能做到的。“是啊,我們應該問問自己,究竟要不要走自己的路。”他說的這話,難道有什麼深層次的意味?
王禪此時胡思亂想,卻也冷靜,要弄清楚這事其實也簡單,問問陳古今晚的事也就是了。她匆匆關掉電腦,抓起電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