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傳鴻雁 王禪正受病痛折磨
惹花草 陳古要受女色考驗
陳古本性善良,王禪沒留通訊地址,他沒有怨恨她,他想了幾天,思路才清晰起來,總結認為王禪身體剛好,事忙,忘了寫地址屬正常,有消息就好,下個月她應該會記得寫。他這麼想,又是理解王禪,又給自己添加另一份期待。
他這麼想,想對了一半,卻想不到一點。寄投明信片那天,王禪剛走過生死關頭,在長時間養神蓄氣後,才寫就幾個字。到這個時候,她還在封閉治療,不得受任何打擾。她當然會想到家鄉那邊會有人回信來,她當然不會寫一個讓人吃驚擔憂的地方。
陳古在這邊默默想念,心中堅定著信念,全心全意等待。王禪在那邊靜靜等待,心中也有堅定的信念,隻是她每次想念隻能由短暫的打坐默想代替,她忙於休養。
這天是休息天。陳月一身嫩綠連衣裙,蹦跳著下樓來,四下張望,又跳到院子裏。陳媽媽手中提著一桶水往裏走,陳月突然蹦來,嚇得她險些滑了手。“死丫頭,這麼大了還瘋!”陳媽媽邊走邊罵,到了大廳,將水桶放下,從中拉出一條毛巾擰幹,擦起桌椅來。陳月嘟嘟嘴,道:“找我哥呢,又不見人影,昨晚就不見他。” 陳媽媽擦著木花瓶,道:“昨天晚上王董開會開得很遲,你哥是工作忙,又不是出去瞎混。一早就買菜去了,哪像你在家隻知道睡懶覺不幹活。”陳月用蘭花指捏起裙子的邊,向兩邊拉了拉,神氣十足,道:“我有約會!”陳媽媽看了一眼女兒,微微一笑:“約就約去,找你哥幹什麼?”陳月跳到母親身旁,道:“有好消息要告訴他啊……”“什麼好消息?”陳媽媽停下手中的活,轉過頭看著女兒。陳月笑開,許久才道:“媽,您別想著哥要討老婆了吧?他有王禪,誰都不娶了的。”陳媽媽半生氣半認真道:“那你倒是快說什麼好消息,講了個頭又扯別的地方去。”
“什麼好消息?”陳古雙手提著菜,已然進門來。陳月又蹦到他身旁,道:“哥,你的作品賣得很好哎,昨天就有三百塊進賬。”“是嗎?”陳古近來折騰出些小擺設,陳月與小郭硬是討了去,在畫廊裏賣,陳古當做玩,就交代他們價格不可過高,哪想放那兒沒幾天便有收入了。陳媽媽樂嗬嗬地接過菜籃,到廚房去了。
陳月又道:“我就說價太低了,客人還都不還就買了去。要不價格提點?”陳古搖搖頭,道:“算了,又不是很好的東西,有人要已經不錯了。”陳月聳聳肩:“你總是小看自己,也不比比看,外頭那些粗製濫造的都高過這個價,我是替你可惜呀。”陳古一笑,去倒了杯茶喝。陳月呼口氣,道:“算了,不提就不提。對了,賺來的錢我先幫你存著,以後每月一付,免得次次給你,你沒感覺,不珍惜。”陳古笑道:“就當給你的租金吧,黃金地段又是黃金畫廊,多謝你給我騰出個櫃子。”陳月哼了一聲,俏皮地一笑,道:“少來,你就存些錢娶老婆吧。”說著扭身跳出門,嘴裏喊著,“中午不回來吃啦——”話未完,人已跑遠。
陳媽媽從廚房出來,笑道:“這丫頭……阿古,阿月說得沒錯哦,多做些,反正你拿手,動作又快,這樣下去,說不定賣出名堂來。”陳古拍拍長椅,道:“就怕沒有大的本事啊,爺爺和爸大概會怪我不思進取。”陳媽媽繼續擦洗工作,說道:“你這樣不是挺好的嗎,他們不會怪你的。等有條件些,你自己開家店都有可能。”陳古笑而不語。
也該是陳古的時運來了,他在畫廊的十幾件小擺設大受歡迎,一些少逛畫廊的顧客聞訊趕來,就是一睹那些精巧價廉的木製品,很快,一個月不到,十幾件賣個精光。陳月在店門口貼告示,說木製品目前缺貨,幾天後將陸續上架,敬請期待。回到家,她便追著哥哥趕工,說趕一件就賣一件。陳古被逼得沒法,隻得連夜做工,連續三個晚上便出來兩個東西。
他這麼趕工卻逼出潛能來,多年的底子在那兒,加之他對此有著另樣的悟性,當沉下心,動起來,莫說做工更加細膩,就連造型設計也源源不斷地創新。隨著木製品的叫座,他膽子也大了些,安排半天時間去選購中上等木料,放開手段打磨出更精致的來。本來他隻做桌椅床房屋等造型,但到現在已陸續有了書本、筆筒、雜物櫃、木屐、廚具等,當然都是小巧物品,供擺設裝飾用。東西是小,花的心思卻大,一不小心便成廢品,難以更改,陳古幾乎是一氣嗬成做成每一件東西,至今沒有廢掉一個,可見他的功力。
如此,他白天上班晚上加班,休息天更是一頭鑽進工作房,渾身充滿幹勁。好在他年輕力壯,每天隻睡四五個小時足夠了,鬥誌一提,便是幾夜無眠也不成問題。陳媽媽樂得見兒子重操舊業,就不囉嗦其他,隻時不時地給兒子燉湯補身子。
七月的悶熱中午,陳古正坐在辦公室裏看書,王董走了進來,滿臉笑意:“怎麼不開空調?門窗開著也沒風。”陳古放下書,起身相迎,笑道:“心靜自然涼,不熱。”王董看著他,笑笑,又從口袋裏摸出一張明信片,放到他手上,不說一句話,笑著出去了。陳古低頭一看,還是雲南大理古城,心中大喜,趕忙翻過背麵看。
每日練氣功、聽琴,都返老還童了!你們忙嗎?注意休息!這是朋友的地址,她會轉交給我。 禪
陳古開心不已,看著那行地址,自語道:“上次那麼哄我,看我怎麼教訓你。”心內卻是甜蜜。由這張明信片來看,王禪的心情比之上次要好很多,陳古特別注意到“你們忙嗎”中的“你們”,不禁狂喜:她不僅是掛念父親,還掛念我!
一連幾日,陳古都是看著王禪的字入睡的,幾次都在傻想:她不知怎麼想我,她沒有歌聽,也沒有親人在她身旁,沒有玫瑰花酒,她會怎麼想我。
他隻是傻想,想得歡喜了,就跟著歌聲哼上幾句。他早在收到這張明信片的那天夜裏就寫了封信給她,大致說了王董的近況,和他自己的近況,信的內容大多是關心,詢問她的情況。他並不問她何時歸來,他知道她心裏有數。
他知道王禪同樣也在思念,卻不知王禪思念的寄托是手機裏那些短信,他發給她的短信。王禪隻在思念時才開機,看過短信便又關掉,然後是一陣的安靜。
自從給王禪寫了信,陳古像換了個人似的,整日笑臉迎人,做事更加勤奮,他的快樂抑製不住地表現出來。有兩人看在眼裏,更是喜在心裏,他們便是王董和陳媽媽,在他們看來,陳古就是女婿,王禪就是媳婦。
陳古別無他想,上班、做工時都在想王禪,一天天地等著她再次來信。
八月暑氣正濃,這天,他終於收到來信。王禪這次寄的不是明信片,而是一封信,信封上寫的是父親收,但王董原封不動地交給了陳古,這讓陳古既難為情又開心。他趁中午獨自在辦公室拆了信看,王禪盡寫她離家後的情況,文字不長,沒有涉及兒女私情或柔情蜜意,但陳古不介意,反而覺得舒暢,如此聊家常談近況,不是最好的感情交流嗎?
原來,王禪離家前,就在陳古帶李曉虎去見李曉夏的時候,她做下決定,好生保養身體,想及多年醫治無效,自行配藥也不能斷根,就試著去尋神醫。那天瀟來,曾提起雲南神醫的事,當日王禪因不以為然而沒放心上。她深知,健康有了好轉,才有可能多做自己喜歡的事,但關鍵一點是,她希望與陳古攜手走更長的路,這才是動力所在。當然她在信中隻說到雲南之後的事——
“我之前一直在調理,師父說我要少動少說少坐,我就整日躺著,躺累了才坐一會兒。師父說我要長時間不能彈琴了,起先覺得很難受,現在想開了,不彈琴還可以聽琴啊,我就天天聽琴曲,我那朋友瀟就經常來彈給我聽。師父不但醫術高明,還十分精通書畫音律,對古文字也很有研究,這些日子經常聽她講道,我受益匪淺,此行不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