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烈的探照燈燈光刺得柳擎宇和郭成柱的眼睛全都睜不開了,郭成柱隻能憑著感覺飛快的踩下了刹車,堪堪在活動板房處停了下來。
汽車剛剛挺穩,便有五六個穿著製服的男人從旁邊的黑暗中走了出來,把郭成柱的貨車給圍住了。
看到這些人,郭成柱原本還有些欣慰、有些慶幸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蒼白起來,臉上寫滿了頹喪、失望和無奈。
這時,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充滿不屑的看向郭成柱說道:“哎呦,這不是大郭村的郭成柱嗎,我說郭成柱啊,你怎麼這麼早就開車出去啊,你這車上拉的是什麼啊?”
一邊說著,年輕人一邊揮手招呼道:“兄弟們,上車檢查檢查,看看他有沒有超載,看看車上有沒有什麼違禁物品。”
郭成柱頓時沉默不語,他慘笑著說道:“好了,吳永民,不用在檢查了,我認栽,說吧,罰多少錢?”
吳永民看到郭成柱那副任命的樣子,臉上寫滿了得意,他嘿嘿笑著說道:“還是老規矩,罰款600,不開票,如果你非得要票的話,罰款1000。你選擇哪個?”
“我選600。”郭成柱語氣中充滿了無奈的說道。隻要是個農民,就不會選擇1000,因為開票對他們來說是不可能有人給他們報銷的。這種情況下,隻能盡可能的減少自己的損失。
吳永民聽郭成柱這樣說,臉上笑得更加得意了:“我說郭成柱啊,不是我說你,你幹嘛總是想要把糧食運出去賣呢,你應該知道,我哥吳永泰給你的價格已經不低了,你這一車就算是運到縣城去賣的話,頂多也就能多賣個一兩千塊錢而已,如果再刨去路上的開銷的話,比擬賣給我哥也多賺不了多少錢的。你們這些土包子啊,腦子就是不開竅。”
郭成柱臉色鐵青,嘴上卻沒有說話。他心中卻在想著:“奶奶的,老子為了拚那十分之一不被你們抓住的機會也要拚,老子寧願被罰款,寧願把錢花在路上,也不願意把那些錢送給你哥吳永泰那隻吸血鬼。”
此刻,柳擎宇在旁邊看著、聽著,眼前的一切清清楚楚。很明顯,眼前這個穿製服的運管處的工作人員應該是天宇鎮糧食經紀人吳永泰的弟弟,他們這哥兩配合得倒是挺默契的,一個負責低價收購糧食,一個負責交通運管,路上查處那些運糧車,以各種理由開出罰款,逼著運糧車不敢輕易把糧食運到外麵去賣。
當真是賺錢親兄弟,坑人父子兵啊!
柳擎宇的眼珠轉動了一下,趁著郭成柱正在口袋中摸索著錢包的時候,他直接從口袋中掏出1000塊錢遞給吳永民說道:“給你,這是1000塊錢,給我們開票。”
現在的柳擎宇穿著一身普通的休閑裝,發型也稍微進行了調整,此刻,天色漆黑,汽車上那昏黃燈光下,吳永民接過錢數了數,正好一千塊,有些詫異的看了柳擎宇一眼,發現並不認識,便皺著眉頭問道:“郭成柱,這人是誰啊?”
柳擎宇搶先回答道:“我是郭成柱的表弟,我這次過來探親的,正好趕上我表哥賣糧,我便跟著來了。好了,別廢話,趕快開票,我們還要趕路呢。”
吳永民見狀不屑一笑:“郭成柱,你這表弟似乎是城裏人吧,說話的口氣明顯不是咱本地口音。”
郭成柱聽柳擎宇這樣說,心中知道柳擎宇不願意暴露身份,便說道:“哦,他在嵐山市那邊工作,這次是回來探親的,正好被我拉過來一起去賣糧了。”
“哦,在城裏工作,怪不得要開票呢。也好,那就給你開票。”一邊說著,吳永民一邊從口袋中拿出一張早已經開具好的收據遞給柳擎宇說道:“給你,拿好了,這是1000塊錢的收據。”
柳擎宇接過收據,看了兩眼,發現上麵改著慶元縣運管處的公章,也就不再說什麼,拍了拍郭成柱的肩膀說道:“表哥,開車上路吧。”
郭成柱見狀也知道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便掛檔摘下手刹踩下油門,貨車便繼續向前疾馳而去。
等駛出去一段距離之後,郭成柱苦笑著說道:“柳市長,那1000塊錢等我賣了糧食才能還給你,我現在身上帶的錢不多。”
柳擎宇笑著擺擺手手說道:“這錢你不用操心,他們怎麼收的,還會怎麼給我退回來的。老郭啊,難道每次你賣糧的時候都會被罰款嗎?”
郭成柱苦笑一聲說道:“不能說每次都被罰款吧,但是十次得有六七次被他們這幫兔崽子給逮住,他們這幫人雖然平時都是早晨五點鍾左右才會起床上班檢查呢,但他們隔三差五的都會有一撥人提前一兩個小時起床抽檢一下,以便抓住一些像我這樣想著趁著他們上班之前的時間闖關的賣糧農戶。雖然我們也知道他們隔三差五的便會早起,但是我們也沒有辦法,除了比他們更早起一點以外,我們找不到任何辦法可以避免罰款了。”